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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的平凡又不平凡的世界二十二（第1页）

同院子柯俊文的跛子幺幺的三女儿柯兴梅，丈夫曹福建是招的女婿上门所以住在一个院子，他是我们6队队长曹家院子曹福全的弟弟。他两兄弟其实都是从坪上招下来的上门女婿。

跛子幺幺的二女儿柯兴会，则由柯俊文的父母做媒，嫁给了半山坡上院子的曹福春。而曹福春是柯俊文二爸的小舅子，所以辈份就有点乱了。与柯俊文二爸柯德云同姓但小一辈的侄女辈柯兴会，却成了自己的小舅子的婆娘。

柯兴梅和曹福建最先生育了一个女儿曹秀英，大家基本叫她小名曹妹崽。她长得乖巧白净，柯俊文只要放学都会带着她。对于这个小小的外侄女，从感情上来说，柯俊文简直就像他的宝贝女儿一样疼爱着，曹妹崽也非常依恋这个舅舅。

那些年，还生了很多让柯俊文不能忘记的事。

最多的当然是夫妻纠纷。最先是柯俊文的六老汉柯年林与他的妻子侯天云，结婚两三年就经常吵架。有一次阵仗很大。侯天云不知为什么又在家里大吵大闹了，小孩子们都聚拢到她家看热闹。侯天云在家情绪激动，披头散，狂的一石头把自家装米的土陶缸子给砸了个稀巴烂，米洒了一地。

一会柯年林回来了，莫名其妙地问询侯天云是怎么了，侯天云也不答话气鼓鼓地坐在床沿上。突然后面隔壁的猪透过竹片墙拱得那被打烂了的缸子碎片响，吓了柯年林一跳，他的神情惹得看热闹的小孩们一阵哄笑。他到后面查看情况火也上来了，抓着侯天云就一顿暴揍。这下可不得了，侯天云开始哭天喊地，那个技术无人能学。

那天到傍晚时分侯家娘家气势汹汹的来了几个人，吵得柯家新房子鸡犬不宁。几个人对骂对打柯家老太太和她的三个儿子柯年生、柯年成、柯年文。附近好多人都聚在柯家新房子看热闹。

侯家老太太很会骂还仗着人老要撕扯柯家老太太，柯家人可不依了。混乱中她又扯打柯年成两夫妻，柯俊文可不管她是嘎嘎（外婆）辈的人，小小年纪也生气了，护着自己妈妈踢了老太太一脚。侯老太太不敢置信的呆呆望了柯俊文一眼，又转向去吵闹其他人。这个混乱场面让6队的人笑话很久。可柯年林与侯天云事后还是又重修于好。

柯俊文的妈妈江志英搓和了跛子幺幺的二女儿柯兴会与曹福春的婚姻，这本是件好事，可后来他俩也是纠纷不断，弄得柯年成和江志英两夫妻焦头烂额的，因为他俩经常从上面院子吵到下面柯家新房子来找柯年成夫妻理论。

后来出了一件事让远近都家喻户晓。柯兴会与曹福春关系越来越不好，事实这是夫妻间的小事，当事人自己一般都会床头吵床尾和，可偏偏曹家老爷子却掺和了进去，对媳妇柯兴会也是心生恶意。一个老年人，却想出了一个非常歹毒的整人办法。

有一天，他趁柯兴会下地做活路的时候，找来了竹笋壳，把上面毛毛抹在了她刚洗好的内裤上面。见过竹笋壳的人都知道，那个非常细小的毛毛刺在人皮肤上，就是沾上都会让人又刺又痒，疼痛难忍的！不难想像柯兴会换上内裤的惨状了，下体痛得好多天不得安生！

这个事情传得让柯德云一家都羞愧不已，柯德云为自己老丈人的下作手段而尴尬不已，他的妻子曹福容也因为自己老父亲的不齿行为，好些时间门都不好意思出，生怕遇到熟人说起这件事。

柯俊文听到这个也是相当无语，一个小孩都觉得这事太丢人了。他还把此事编写成乡村的稀奇故事向《故事会》投了稿，可是却石沉大海。

最让柯俊文难受的是，柯年成与江志英有时也是吵闹得不可开交。江志英只上过几天学，基本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但从小她却学会了伶牙俐齿，认为这样在农村不会受欺负，所以个性也有点好强，这个德行在婚姻中应当不是好事。

有一次因为翻地栽红苕，柯年成与江志英两个人因为意见不和吵了起来，继而展成拳脚相加。江志英打不过捡起块大泥巴砸向柯年成，被砸了一身泥巴的柯年成暴怒了，一锄头把江志英擂翻在刚翻好的土沟里，吓得一双儿女在旁边呆若木鸡恐惧万分。正在两边干活的柯年勤，以及柯年忠夫妇见状丢下手中的活路，赶忙跑过来拉架。

起因其实很简单：柯年成决定把地翻完了再栽红苕，江志英则要翻好一垄就先栽一垄，其实怎么做都没问题，可偏偏两个人要各执已见而大打出手。

然后继续吵，第二天闹着要离婚，柯年成决心很大，这时江志英似乎有点慌了，在屋头卧房屋后面拴羊子的圈边坐着，哭得眼睛都肿了。她问儿子柯俊文：“爸爸和妈妈离婚，你跟哪一个？”说完呜呜地哭着。柯俊文本来看到父母闹得这样，其他人看笑话他心里也是郁闷，随口说：“我哪个也不跟！”江志英继续哭着。

后来柯年成的师傅张老先生从坪上赶来，调和了这次风波。

柯家新房子西边的山嘴边住着两家人，一家是柯俊文一样喊伯伯的柯姓远房人家，两儿两女，另一家就是柯俊文的二爸柯德云一家。

远房伯伯家的大儿子柯兴云后来学石匠手艺。他的师傅是住在半山坡上他的亲幺爸柯年旺，我们叫他柯年旺幺幺，他也是柯俊文六老汉的石匠师傅。柯年旺的妻子印淑敏被远近爱嚼舌根的人乱传，说她与他们的干亲家曹毛儿的老汉曹福民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柯年旺带着正在学习石匠技艺的柯兴云在山边打石头，他们选好了一块非常优质的石壁。却不料，在他们打着打着石壁下面时，那一整块石壁却突然脱落，一下全砸了下来，柯兴云当场身亡！

这是柯俊文记事以来，听说过的第一次身故事件，第一次见到身边活生生的人死亡离去，令人痛惜且害怕。

柯俊文一边读着书，一边伴着这些乡村琐事，慢慢成长，简单而无忧。

四爸家有一台收音机，这是柯俊文获得精神食粮的另一个来源，四爸家的孩子却没有他这么痴迷。可能这是人的天性，拥有的人不一定珍惜，没有的人却觉得珍贵无比。在每天的下午4点，我都会准时守在四爸家那儿，四爸则在忙着给别人做衣服。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现在对学龄前儿童广播！”先是一句非常规范标准，声音非常好听的女性台标语。

接下来是多少人记忆深处最熟悉的一句童声：“小朋友，小喇叭开始广播啦！”

然后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几声清脆悦耳的喇叭声：“嗒嘀嘀，嗒嘀嘀，嗒嘀嘀-嗒-滴---！”

接下来就是孙敬修爷爷绘声绘色讲诉的各种故事。很久的后来，柯俊文才对孙敬修爷爷有了些了解，知道他是我国著名儿童教育家、讲故事专家也叫“故事爷爷”，他用讲故事的形式独创儿童启蒙教育方法，教会了很多人明辨真、善、美。西班牙一位记者曾在一篇文章中写道：“他是世界上受到崇拜人数最多的人。”他讲的故事深深的影响着很多人的童年记忆，包括求知欲极强的我。

四爸有时也半开玩笑的给柯俊文讲些道理，他知道柯俊文以后一定能走出这里，应该会有出息，于是讲了陈世美的故事，让他明白人不能始乱终弃。柯俊文虽然不能完全理解那些成年人的事，但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能忘本。

四爸一边给熨斗添加热的木头，一边笑着说：“柯文娃儿，以后莫要坐着小包车，看到你四爸屁股一溜烟就跑了哈！”四爸比划着说，“就是那个屁股冒烟的洋牌包车儿。你到时莫要说：哪个认得到那个老头哟！”

柯俊文讪笑着说：“哪门可能呀，肯定不会噻！”柯俊文内心是很讲尊老爱幼，以及家族长幼卑尊这些的，见四爸这么说他还有点当真了的着急地辩护了起来。

“不得的不得的，四爸，我不得的。”说完柯俊文还赶紧帮四爸掌稳那个在肚子里烧木头加热的熨斗，免得倒下来。

伯伯和跛子幺幺有时在院子里做竹子活路时，也会给柯俊文开这些玩笑：“你娃儿莫到时坐起皇冠别克这些小包车，连我们认都认不到哈！”

跛子幺幺则在一旁说：“嗯，我看柯文这娃儿不得。”

我则在旁边只有干笑，也给伯伯说：“肯定不得的。”

当然，柯俊文心里，也希望自己以后能考取好的学校，向往能过上坐着小包车的生活。

多少人，都有这样那样的童年梦想，伴着小河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