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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风同样沉默良久,这才带着一丝枯涩,却又无比潇洒的笑了笑:“不错,命由天定。”
两人同时长吸了一口气,同时退后了十步。
大步退后了几步,夏侯很是彬彬有礼的问道:“不知前辈为何在此?”
夏侯的对手,仅仅身穿一件青色的长袍,那袍子的形制有点像儒生的儒服,又有点像是道袍,腰间扎着一条三寸宽掐丝麒麟碧玉腰带,是他身上最华贵的物件。他的佩剑就斜斜的插在腰带上,剑鞘漆黑彷佛一段枯木,从剑鞘看来,这就是一柄普普通通的三尺长剑,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那沧风目光一闪,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无他,若我胜,相柳家为我在安邑开一家道场,供我收徒授业。”
手腕一转,沧风手中长剑在空中划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反问道:“你,又为何在此?”
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了自己决斗的对手身前三丈处,校场上突然响起了更加疯狂更加狂热的叫喊声。数万名安邑世家子弟,不分男女,同时冒出了代表着各色巫力属性的光芒,他们的眼睛也都在瞬间化为一盏盏的鬼火,正午的校场上突然狂风大作,五行元力被强大的巫力波动所牵引,渐渐的变得暴躁不安起来。
‘哈’,夏侯左手挥拳,逼退了沧风,右手单锋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出一道黑光,已经到了沧风头顶。
沧风嘿了一声,右脚猛然一跺,整个身体突然钻到了地下,‘哧溜’一下从数十丈外又冒了出来。夏侯手一抖,收势不及的单锋剑差点把自己的大腿给卸了下来。他心里那个激动啊,心情那个激荡啊,沧风所使的,分明是自己用得极其熟练的土遁啊!这是道法,不是巫术,这是最为纯正的道法啊!
看沧风所掐的手印,和自己所知的也不过是一点点的不同,但是很显然,沧风的遁术,比起自己更加的流利,更加的顺溜一点。
夏侯无比深情的看着沧风,似乎,他已经找到了组织了,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大夏朝,还是有修道士的。也许,他们就能帮助自己,找到回去的道路。“唔,和沧风接下来交手,能够平手就好了,可千万不能伤到了他。”
沧风则是站在数十丈外,任凭相柳柔在那里声嘶力竭的催促自己,干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有点不知所措的看着夏侯,离开毒龙岛的时候,就听同门师兄弟说过,大巫的厉害。在相柳柔的府上,他也和几名巫武交手过。但是夏侯,很显然是出了一般意义上的巫武。他的力量更大,肉体更坚强,度更快。那一剑劈下的时候,沧风毫不怀疑,就算自己使用那件护身的宝贝,也会被数万斤的巨力劈成粉碎。
“土性的巫力么?难对付啊,就我这点力气,怕是连他的皮都劈不开。”沧风有一种老虎咬刺猬,不知从何下手的感觉。在相柳柔府上,他对付的那几个都是水性、风性、火性的巫武,他的剑气剑光,可以轻松的击伤他们。但是夏侯这种皮粗肉厚的货色,对于沧风而言,是一次极大的挑战。
远处,夏侯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容,猛的弯下腰肢,彷佛在密林中冲锋的白,两条大长腿急骤的迈动,几乎看不清一点的影子,单锋剑重重的拖在校场的地上,嘴里出了猛兽相互搏杀时的咆哮。奔跑,奔跑,急的变向跑,就好像白在密林中借着树干急转向一样的奔跑。夏侯的身影已经变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一道飘忽不定的风。
刑天大风激动得浑身哆嗦起来,猛的跳起来大声吼叫道:“好啊!杀了他!”
夏侯大声吼道:“炼气士,让我见见你的实力吧,不要让我失望!”在距离沧风还有十几步的距离,夏侯猛的挥动右臂,用力过猛的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筋骨和肌肉出的可怕‘嘎嘎’声。全力劈出的一剑出了古怪的碎裂声,一条土柱突然拔地而起,数丈高的土柱弯成弧月状,前方锋利有如刀刃,在校场上撕开了一条长长的缝隙,急朝沧风扫去。
沧风眼里寒光一闪,大喝道:“巫篪虎,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长剑飞起,在头上漂浮不定,双手已经连换了几个印诀,嘴里念念有词,突然指着那道巨大的剑刃暴喝一声:“碎!”
天地元气不正常的波动起来,组成那道剑刃的土性元力突然受到极大的震撼,当场炸裂。沧风右手剑指朝着夏侯一指,喝道:“禁!”
夏侯的身体猛的一僵,体内元力的运转似乎都僵直了。一股无形的屏障出现在他身体四周,强大的压力一波波的朝着正中压了过来。夏侯觉得,自己简直就好像琥珀中的小虫子,丝毫动弹不得!
心中血气直冲脑门,夏侯暴喝道:“给我开!”双臂猛然一抖,浑身肌肉按照一个恒定的顺序,一个固定的节奏猛的抖动了一下,彷佛山峰迸裂,又如银河自那九天之上突然降下,肉眼清晰可见夏侯四周一片片青色的禁制被他纯粹以肉体力量震成粉碎!
沧风张大了嘴巴,下意识的骂了一句:“贫道今日白日里见鬼,这还是人么?一个九等巫武就是这样,那最强的九鼎大巫,怕不真如天神?”
额头上冷汗直冒的沧风突然踏着那柄长剑飞了起来,长剑化为一道丈许长的青光,在离地三尺的高度轻盈的飘动。夏侯挥动着单锋剑,吼声连连的朝着沧风急劈砍,沧风一时想不出如何对付一名狂的巫武,只能皱着眉头驾驭剑光在剑光中狼狈穿梭,满脸苦笑。
校场上嘘声大作,安邑的子弟们对于沧风不敢和夏侯正面厮杀的行径很是不齿,纷纷出了极其难听的叫声。更有人直接朝着相柳柔指责起来,责问他从哪里招来了这么一个胆小怯弱的剑手?这种只会躲闪却不正面接剑的行为,对于实力强大、目中无人的巫来说,是绝对不可理解的懦夫行为。
沧风听到了场边的嘘声,只是苦笑。“要我们炼气士和肉体无比强大的巫正面作战?真正是白日见鬼!唔,有什么法术可以对付他?”
那边相柳柔的脸蛋已经抽搐成了一团,在劈头盖脸的叫骂声中,相柳柔跳着脚嚎叫起来:“沧风,你若是再这么躲闪下去,我们什么都不谈啦。你的那道场,让他见鬼去吧!你家相柳大爷在这里誓,你若不能赢,你别想在安邑立足!”
没有人注意到,校场正北方向那高有数十丈的观礼台上,已经出现了无数身穿高冠长袍,服色以黑、青、紫等色泽为多的人物。将近一半的人是须洁白的老者,其他一半则多是中年人。
被所有这些人环绕在正中的,是一名头漆黑,胡须银白,眸子里有无数星云旋转的老人。他身材竟然看起来比夏侯还要高,却没有夏侯这么膨胀的肌肉,整个体形看起来无比的柔和,很自然的味道。一身漆黑的长袍上以青紫色的丝线刺满了各种花草纹路以及山陵怪兽的图案,腰间是一条九寸宽黑玉带,漆黑的长飘舞,仅仅额头上缠着一条带,带眉心正中的位置上镶嵌了一颗鹅卵大小的椭圆白玉。
这老人背着双手,沙哑着嗓子出了很难听的‘桀桀’笑声:“相柳翵,你家那小子的友客,可不行。”
相柳翵,当今相柳家的家主,一名脸上带着绿气,长相彷佛从棺材里爬出来的绿毛僵尸样的老人眯着眼睛,低声嘀咕道:“胜败未定。”
另外一老人冷笑了一声,方方正正的脸上一对方方正正的眼睛微微眨了眨,同样近乎四方形的嘴唇微微开合,出了干巴巴有如花岗岩摩擦的声音:“大王,相柳兄,胜败有何重要?”这老人浑身皮肤赤红,每个毛孔内都彷佛有丝丝火焰形锐气射出来,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却彷佛一柄四四方方的大刀飘在那一般。
那刚开始说话的老人脸上露出了几丝暴虐的神采,回头笑道:“刑天厄,你们家那小子的友客若输了,不过是在安邑四方城门说几句服输的话,于他本身无损。若是相柳家那小子输了,你家的那几个娃娃下手太狠,如此重注,你叫相柳柔那娃娃怎么赔出来?”
刑天厄,当代刑天家主嘿嘿的笑了几声,伸出五根手指几乎同样长短,竟然闪动着金属反光的双手轻轻的理了理一根根笔直的伸出来寸许长彷佛长枪的胡须,淡然道:“大王偏心,他相柳家小子的钱就重要,我家那几个娃娃的名声就不要紧么?”
那大王仰天长笑,连连摇手:“罢了,罢了,你们两家的事情,我们诸大天候、诸大巫看个热闹就是。小娃娃的事情,争的不过是一个高下,我们参合在里面,可就没趣了。”
他脸上露出了极其狰狞的神色:“不过,一名炼气士居然敢进王宫和我们的战士交手,有趣。刑天兄,若等下这叫做沧风的炼气士赢了,给我安排人手杀了他。大夏的天下是我们巫的地盘,他们炼气士,异类尔,居然敢闯入安邑,简直不知道死活。”
刑天厄欣然领命,眼里精光彷佛要把大地都戳一个窟窿出来。
相柳翵则是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脸上的绿气就好像烂的青萝卜,要怎么丑陋就有多么丑陋。良久,他才哼嗤出了几个字:“小六这厮,要好好教训一下了。请东夷的箭手也罢了,毕竟是我巫族一脉,这次弄个炼气士来王宫,算是什么?”
那大王歪着眼睛斜了相柳翵一眼,怪笑道:“你不知道他的友客中有炼气士?真的不知道?”
相柳翵吓得猛的趴在了地上:“大王,臣,真不知。以本族始祖之名誓,我真不知。若知晓小六请了炼气士为友客,我定然已出手杀了。”
那大王皱了下眉头,突然呵呵笑起来:“算了,这是多大的事情?你怎么吓成这样?唔,刑天兄,放过那炼气士。不管他输赢,让他在安邑建个道场就是。如今安邑里有卖身的、卖音的、卖技的、卖书文的,还就少个卖炼气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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