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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表弟啊,好吧。”徐允恭身为徐达的儿子,自身风光无限,是应天府官二代的金字塔,也知道自家姻亲的难处。朱文正那一支前途未卜,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凑上去,可他自觉和朱守谦是亲戚,平日里没注意,如今妹妹都提出来了,也不好推辞,不然岂不显得不仗义。
第二天一早,柳娘和徐允恭结伴去看朱守谦。徐允恭骑马的时候时不时咧嘴傻笑,早上谢夫人就私下和他说了,给他一份产业练手,还叮嘱他不能说出去,免得坏了“长者居,不分家”的规矩。
“大哥,看路,你嘴角都咧脚后跟去了!说吧,娘和你说什么好消息了?”柳娘明知故问。
“什么娘,娘没说啊。”徐允恭装傻充愣。
“得了吧,吃完饭要出门的时候,娘把我支走,肯定和你说了什么,要不然你现在这幅傻乐傻乐的模样。让我猜猜……是不是和你说成亲的事情啦?我大嫂定下了?”
徐允恭脸爆红,他知道自己妹妹素来聪慧,要瞒着产业这事儿不容易,他也一时之间找不到好借口,呐呐不能言,只能装傻背了“想媳妇”的黑锅。
两人骑着快马到了宗学,大明草创,应天府也是初初定都,很多地方都不完善。宗学听着高大上,其实在里面学习的只有少数几个朱姓藩王,其他都是朱元璋的义子。
门口守卫并不森严,柳娘和徐允恭在战备时期还能骑着重要军需物资——良马,一看就是豪门子弟,守卫得了柳娘赏赐,愉快放行。
宗学人也不多,柳娘一看就看见独坐在窗边的朱守谦。现在正是休息时间,先生不再,只有几个同窗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话。柳娘敲了敲窗子,把朱守谦叫出来。
带着朱守谦到树荫下石桌旁坐了,柳娘指着徐允恭扛来的两个大包袱道:“表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衣裳和配饰,红色包袱皮里还有些碎银子和小额银票。你的随从哪儿去了,待会说完话我直接给他们。”
“谁知道在哪儿?待会我自己拿回去。”朱守谦低着头,脸色阴沉。看他说话低着头,走路躬着背,若不是礼仪要求把头发梳上去,肯定是蓬头盖面的景象,活脱脱一个沉郁少年。
“表哥的侍从不听话?”柳娘眉毛一皱,道:“你有和陛下、娘娘说了吗?这种不听话的杀才,拿来干什么!”
朱守谦抽了抽嘴角,“谁知道是不是故意安排的。”
柳娘惊醒得看了看周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说陛下待你挺好,娘娘也是出了名的慈善人,你别瞎说。”
“好,好,我瞎说,我可不敢带累你们。”朱守谦赌气把头偏到一边。:
这话徐允恭可听不得,“嘿,你这小子,咱们来看你还看错了!从小妹妹怎么对你的,我这个大哥有时候都比不上,你就是这么和她2说话的?”
朱守谦又何尝不知这世上对他最真心的就是眼前的人了,可又拉不下脸来。
“算了,大哥,人家不领情,咱们走就是了。”柳娘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砸在朱守谦身上,作势要走。
朱守谦一看就知道是柳娘的手笔,知道她平时不爱动针线,针线师父教了这么久依旧只会做荷包,还拖拖拉拉总做不好,只有亲近人才能得一个。
“妹妹……”朱守谦赶紧拉住她,“妹妹,是我不对,你别气了。”
柳娘一张脸是憋气憋红的,顺势坐下道:“你可好好保管,和这个家伙一样粗心大意丢了,我就再也不给了。”
遭受白眼攻击的徐允恭也不敢做做凶恶表情,舔着脸赔笑。
朱守谦总算被他们兄妹逗笑了,道:“我一定好好保管。”
“那能说说侍从怎么回事儿不?有多久了?他们除了伺候不尽心外,还做其他的没有?”
朱守谦刚刚回暖的心又沉了下去,“伺候不尽心还不够,我身边就他们两人,再一敷衍,日子都难过了,至于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我都有多久没见过了。”
“表哥,侍从不得意换了就是,娘娘素来慈悲,你去求她,肯定能成。至于陛下,陛下日理万机,咱们又在和大元开战,肯定很忙,没空管这些事也正常。都在一个宫里住着,陛下不召见你,你还不能求见了。我听说陛下每个月都要召见皇子、宗室子弟考校学问,到时候你略微等一等,不就能见上了。别总说这些丧气话。”
“要我奴颜婢膝去求,我还不如就这么过着!”朱守谦赌气道。
“嘿,你还来劲儿了是吧!”徐允恭又是一阵儿冒火。
“表哥!这不叫奴颜婢膝,我有事儿求娘亲还要说好话呢,你去求皇后娘娘怎么叫奴颜婢膝呢?宫里……”
“这不叫,什么叫?本是我应得的,我如今遭受种种,谁知是不是他们主使的。”朱守谦突然激动起来,低声咆哮。
柳娘探过桌子捂他的嘴:“你再这么不理智,我们就走了啊!”
朱守谦挣扎,徐允恭就帮忙按着他了,朱守谦挣脱不开,终于平静下来,轻轻点头。
柳娘和徐允恭放开他,柳娘语重心长道:“表哥,不可能是陛下故意为难你。姨父通敌叛国陛下都只是圈禁高墙,还把你带到宫中抚育,承诺日后封王。若是真想做什么,任你在凤阳高墙内病死,谁又会多问一句呢?我发觉你有点儿疑邻盗斧的意思,总把人往不好的方向想。”
“他办的事儿能让我往好处想吗?我在宫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就说……就说眼前吧!凭什么我就只能在宗学,太子我不敢比,老五和我同岁,有自己的骑射、经文师傅,就是比我小三岁的老六都有!”朱守谦气苦,一个人孤零零在宫中,上无慈爱父母,中无有爱兄弟,下无忠心仆从,自己的日子苦得跟泡在黄连水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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