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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贞洁不保（第1页）

女军医赶紧用手在慕青涟的眼前晃了一晃，慕青涟视若无物，没有一点反应。

女军医又赶紧检查慕青涟的头部是否受了伤。

女军医看到慕青涟的脸上，稍有抽搐过后，是安详的柔和，和期许之中的满足。她的躯体温顺的平躺着，任凭女军医来回检查验诊着，可她的思想，她的意识已经追回到了二十年前，亲受的惊魂一幕。

二十年前那个初春的下午，乍暖还寒，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多天不见阳光霉的潮湿气味，和丝丝冰凉、滞塞喘息的味道。

天空翩跹着零零星星的雪花，和夹杂着断断续续的雨丝，纷纷扬扬，淅淅沥沥地飘落在沂山县城，这片灰蒙蒙的大地上。

整个县城陈旧、颓废，到处残垣断壁，瓦砾成堆，像刚刚被战争洗劫、涂炭过一样，满目疮痍、百废待兴，一片萧条、凄凉。

那一星半点的雪花，稀稀簌簌落入雨丝打湿的地面，瞬间化为无形，形成了一点一滴凉意的堆积，很快像旧时妇女又臭又长的裹脚布一样，缠裹住整个沂山县城。

整个县城被冻得瑟瑟抖，颤栗不止。

街上行人稀少，更显空旷。偶尔走过三两个，脚迹匆匆行人，也像战场上退下的逃兵，自顾自地一闪而过，只留下一串泥泞不堪、冰凉的脚印。有时也传来一串笨重的自行车铃声，可铃声过后，总也不见行人。

此刻在南北路的东边，残破的一堵北墙根的残垣下，二十二三岁左右的慕青涟，衣衫褴褛，穿着单薄，浑身湿透，像乞丐一样，孤零零地蜷缩在墙根下，躲避着雨雪。

慕青涟蜷缩的身体，像狂风暴雨中，站在枯枝上的雏鸟一样，瑟缩不止，随时都有可能跌落枯枝，淹没在狂风暴洪中殒命，她只能听天由命。

“我的老天爷啊，前两天天气还好好的，都脱去棉衣了，怎么转眼间就下起了雨夹雪呢？县城里的慕青涟，饿不死，也得冻死呀。”

丁余富心里埋怨着老天爷对他老婆慕青涟的不公平，脚下像是故意跟老天爷赌气似的，啪嗒，啪嗒，使劲踩踏在泥泞的山路上。

丁余富脚下泥泞四射，他不在意浑身溅得跟泥人一样，他只在意他背上的一只，满是补丁的布口袋，因为口袋里盛着慕青涟要吃的干粮。

他是去县城给慕青涟送吃的东西。

他怕背上口袋溅上泥巴，就抱在怀了。抱在怀里，还是溅上了泥巴，他干脆就脱下上衣包裹着袋子。

雨雪天，自己只好光着膀子赶路。他也感到冷得寒气砭骨，可他想到此时此刻，在县城里无依无靠，跟风中飘荡着的落叶一样的慕青涟，正经受着更冷，这才是他心中最冷的。他心里觉得自己多经受一些寒冷，好像慕青涟就少接受一些寒冷一样。

想到这些，他加紧了脚步，小跑了起来。

丁余富怨天尤人，责怪苍天对慕青涟的不公，可他没有责怪慕青涟对自己的不公。近段时间，他老婆老做一个同样的梦，梦中老是哭醒，还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欧阳。说他死了又回来找她来了。”

丁余富第一次听了他老婆的梦呓，还没有当一回事。可一连几天他老婆做同样的一个梦，“欧阳”这个名字，就像阴魂附在了他老婆慕青涟的身体里一样，老是在梦里纠缠着她。他也吓得够呛，不能不当做一件，对她老婆来说是生命攸关的大事了。

他还在她老婆的梦呓里听到“罗密欧，朱什么，什么叶；梁山伯，什么，什么台，白瑞德爱斯嘉丽的模糊字眼……”

他费尽心思、投其所好地偷出了自家的一只鸡，打了一壶酒，死缠烂打的缠着村里的一个老学究，给他讲故事听。

老学究实在经受不住那只鸡的诱惑，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他讲起来故事。

老学究一讲起故事来，就把大动乱刚过的忌惮，抛到了九霄云外，又加上酒后的醉意，就口无遮拦，滔滔不绝，毫不隐晦，一讲就就是半晚上，直到酒尽人倒，鼾声四起为止。

老学究还真是名不虚传、学富五车，上到开天辟地后的尧舜禹，老、孔、孟、韩、墨……，下到解放战争的三大战役，无一不通。可就是没有讲到丁余富想听的内容。

第二天老学究只能就着咸菜对酒了。咸菜是丁余富带来的，酒自然也是他带来的。老学究精神焕、心旷神怡，活到七十多岁了，第一次领略到他脑子里的东西，不但能换鸡吃，还能换咸菜。他酒后畅吟“即使阳春白雪，也是下里巴人。”他把丁余富视为知己。随是爷爷辈，非要拉着丁余富要在这破茅草桃园结义，称呼丁余富为老弟不可。

这次讲起故事来更是口若悬河，酒沫横飞。丁余富这次学乖了，偶尔加一句他老婆梦呓里的字眼罗密欧，梁山伯，白瑞德……。

老学究意会到丁余富爱听古中外的爱情悲剧故事，就先以悲剧如题，讲了古希腊的三大悲剧大师索福克勒斯，埃斯库罗斯和欧里庇得斯。随后又不厌其烦、事无巨细的讲了罗密欧和朱丽叶，梁山伯和祝英台，维纳斯和阿杜奈斯……等等的爱情悲剧故事。最后竟然把《飘》里的白瑞德和斯嘉丽的爱情故事也讲得头头是道。

最后故事讲得丁余富涕零四射，泣不成声。老学究还以为是他讲的故事感动得丁余富大哭，实际他是猜到他老婆慕青涟和欧阳的爱情悲剧故事，伤心、心疼的大哭。

丁余富擦干了眼泪，停止了啜泣，问道“欧阳是谁？”

老学究被问得一脸茫然，他搜肠刮肚，很羞愧的摇了摇头，说“愿听其详……”

丁余富以为老学究看穿了他的心思，诚惶诚恐地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老学究转忧为喜，“哈哈哈”大笑道“欧阳好像是个复姓。”他怕丁余富听不懂，又解释了一句“就是两个字的姓。”欧阳姓最早可追溯到夏朝，出自“姒”姓。现在，在南翁地区一带有这个姓的。夏君主姒少康封……

丁余富蹭地就站了起来，因为他想到慕青涟就是南翁地区一带了。老学究意犹未尽的话，吓得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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