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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他妈的变态,变态……你死了我们都不得死!&rdo;朱坦然在里面气得大叫,但又没有办法,也只能干叫。钱叔跪倒在儿子的病床前,又开始哭起来,只是,这次和已往不同,没有声音的,沉默地流泪。我们这群人里只有江红鲤还算冷静,走到我跟前,拉我将钱帅的尸体放回到病床上。钱叔跪在地上喃喃自语:&ldo;哎,报应啊报应啊!&rdo;&ldo;哎呀钱叔,你到底做了什么积德事嘛,临了也让我们做个明白贵撒!&rdo;朱坦然在钱叔耳边大声地&lso;提醒&rso;,&ldo;一大老爷们没事只知道哭,你再哭又能怎样,能把你儿子哭回来么,能把我们几个的命哭回来么……&rdo;钱叔跪坐在地上,开始了他的回忆‐‐&ldo;十三年前,我还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帅帅他妈难产死了,我心灰意冷,把帅帅扔给他姥姥,自己一个人跟着生产大队就进了川蜀腹地。那时候,正好一条公路要穿过苗寨,政府给了点钱安抚,寨子里的苗人也明事理,该搬该走的也都散干净了,最后只剩下原始深林里的黑苗族人。那时,我们为了让黑苗族移居,什么招都想了,可每次吃亏的都是我们,他们不知道用些什么邪术还弄死了我们几个同志。工期厌恶,不开工就拿不到粮食,队长也急了,重金悬赏!说来可笑,才五元钱。可当时的五元钱,够我家帅帅喝半年牛奶了我当时年轻,心浑的很,悄悄把这差事揽了下来,夜里,背了十几斤炸药摸黑爬到水库,把废弃许久的水库给……&rdo;&ldo;钱叔,你可真够缺得的!&rdo;&ldo;你闭嘴!&rdo;粗暴地打算朱坦然,头皮都开始发麻,拽着钱叔胳膊死命摇:&ldo;钱叔!你还记得那个黑苗寨叫什么吗?&rdo;&ldo;什么名字,哪里有什么名字,根本就没什么名字,黑苗也只有那地儿才有。事情过后我良心也一直不安生,发了点财后,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村寨,现在那里建设的可好了,通了公路,还有了电灯,我到处打听,才从孤儿院找到钱空,据说他当年水库坍塌时唯一幸存的黑苗族人,我想都没想就给办了领养手续,可当时我已经有了帅帅,还是个单身,领养条件不够,我花了好多钱才搞定这件事!&rdo;钱叔永远脱离不了商人的本质,三句话不离本行,又开始计较起得失来。但这世上很多很多的东西,都不是能用金钱来计算的,比如修……&ldo;什么,叔叔,你说什么,整个寨子,都……都淹了!&rdo;觉得脚脖子都软了,等我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瘫到地上,江红鲤扶着我不停摇晃。&ldo;段少卿,你冷静点,现在不是……&rdo;江红鲤防备的看着门缝外的钱空,生怕他在这个时刻出手对我们不利:&ldo;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少卿,你冷静点……&rdo;朱坦然是最了解我的,起身拉开江红鲤说:&ldo;你让他问清楚吧!他攒那么多年的苗银嫁妆,现在老婆都被冲走了,那么多年的省吃俭用不都白费了么,要搁我身上,非疯了不可。&rdo;&ldo;少卿啊,叔叔遭报应了,遭报应了啊。&rdo;钱叔绝望的反复念叨,混蛋,最该念叨的是是我才对!完了!觉得一切都完了,总是对自己说,还年轻,还在读书,时间还有的是,都是自欺欺人的。修没了!那种为一个人而牵挂想念的感觉,瞬间破灭。这么多年,母亲的离世,父亲的冷漠,是什么支撑着我相信这个世界还有人在乎我,、等着我。现在,连那个人都离我而去了。&ldo;修……修……&rdo;跌坐在地上,难过得五脏俱焚,朱坦然靠过来,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ldo;我说,那个少卿啊,江红鲤说的对,你还是,冷静一点,节哀吧!&rdo;&ldo;修是谁?&rdo;江红鲤好奇问道,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一直紧盯的钱空,直挺挺得站在门外,身体僵直,像被雷劈了一样,礼貌的微笑荡然无存。朱坦然替我回答道,&ldo;修啊!就是少卿为了他省吃俭用,宝贝一样攒了整整十几年的苗银,毕了业想要去提亲,结果却被大水冲在走的那个苗女啊!听说厨艺不错列!这年头,会做饭的女人比他妈熊猫还稀有……&rdo;人,大凡都这样,难过委屈之时,没人理劝还好,否则,压抑的情绪一旦被人在上面戳了个洞,满腔的怨气一旦找到了出口,便会压力强劲,汹涌而出。&ldo;少卿啊,算了吧,咱们还是想点方儿看怎么出去好哇!&rdo;朱坦然拍下我的肩膀,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ldo;算了,大丈夫何患无妻,你长得这么帅……&rdo;坦然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我根本就听不到了。只知道,脸上热热地,好像湿了。&ldo;每次我看到修,端着满满一瓦罐的血粑鸭朝我走过来,冲过去二话不说接过来就吃。吃完了,一抹嘴,扬长而去。离开苗寨,我无数次梦到她,却不能告诉她。一直想着,等我攒够了满满一箱的苗银,就带着它们回去找修的奶奶提亲,我想,她一定愿意的……&rdo;朱坦然火了,死命摇我肩膀,&ldo;喂,你清醒清醒,现在不是发春的时候,你赶紧给我清醒过来,十二点啦!十二点啦!钱帅肚子……肚子……&rdo;看向钱帅的肚子,薄薄的肚皮下面,有东西在蠕动,呼之欲出。正觉着,哎呀,怎么这样啦!的时候,咔嗒一声,门‐‐竟然被打开了!朱坦然见我没反应,急了,冲过去抱上钱帅拉起钱叔就往外冲,他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呆了。江红鲤赶紧过来拉我出去,眼睛还紧盯站在门口看着我两眼发直的钱空,丝毫没有注意一旁黄霖和乔娜扭打着,竟然又对上了眼。乔娜一个眼神的示意,暗示被我捏手上,黄臣电话录音,黄霖即刻心领神会,拔掉乔娜头上细长发簪握在手里,卯足了劲像是要捅乔娜,哪知扑到一半,脚下方向一转,一只尖刺就朝我捅过来。一声闷响,黄霖直挺挺就倒在了地上,一支钢笔牢牢插进黄霖眉心,只留个插口袋的笔帽在外边。可怜黄霖连喊都没来得及喊,就到下了。这算是逃过一劫么,只是,出手的?竟然是门外呆滞的钱空。乔娜见黄霖不动弹了,披头散发地扑到尸体上死命摇晃,凄厉的叫唤黄霖的名字,整个人疯了一样,不停地重复,重复……我和红鲤相互对望一眼,无奈之下只好先出去,走为上策。逃跑的惊慌让头脑逐渐清醒起来,上了一层楼,看到亮着灯的走廊,悬着的心终于得到片刻安宁的时候,楼下太平间里忽然响起一声凄厉地惨叫。几乎是下意识的,在楼梯转角探过头,看到乔娜苗条的身体,痛苦的像条蛇一样在地上翻滚,挣扎着,也从太平间爬了出来,就这样,还把黄霖的尸体给拖了出来。只是,和她相比,黄霖就幸运多了,因为已经死了,才是最大的幸运,不用忍受这样的痛苦。很快,凹凸移动的物体破腹而出,一股股墨绿色的脓浆从她肚子里溢出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刚才还站在门口发愣的钱空早已不知去向,而从乔娜和黄霖肚子里流出来的墨绿色脓浆,哪里是什么脓浆,根本就是数以亿计的小虫子,蠕动着,朝着有生命的地方死命爬。身体里的虫子爬出来的时候,乔娜还是活的,知道最后时刻的来临,四肢八脉像被人用看不见的利刃给迅速切开一样,血管里的血,爆破般喷射出来。接下来的片段,我一辈子都难以忘怀,乔娜嚎叫着,仰面躺在地上,枯树枝般的张开双手,眼睁睁地看着从自己体内狂涌而出的蠕虫,那些喷溅而出的鲜血,带着还残存在身上的虫子和碎肉喷得满墙、满地到处都是,朱坦然和钱叔当场就吓晕了。我吓得扶住钱叔和坦然,江红鲤则接过已经瘦的骨瘦嶙峋的钱帅,赶紧退缩得躲到墙角,生怕那些被血喷出的蛊虫爬到我身上。江红鲤扶着钱帅行动已是不便,再加上我身上还带着两个人的重量,很快,我和江红鲤便退到无路可退。&ldo;硫酸,赶紧找硫酸!&rdo;江红鲤急中生智,冲我连声大叫。笑了一下,对!在这种危急的时刻我的确是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她在开什么玩笑?现在这种情景哪找硫酸去,等我放下身上的两个重量,把硫酸弄回来的时候,只怕蛊虫早把他们吃干抹净了。慌乱间,看到墙上红色消防栓,与其等着被蛊虫吃掉,不如拼死一搏。于是,当机立断,不容他想,几步抢到墙边,轮起拳头轰地一声砸开玻璃,提着灭火器,咬掉保险栓,对准目标一通干冰就狂喷下去,眨眼之间,将局面控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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