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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挨到了伽蓝寺,逢春下车的心情,是迫不及待的,然而,她不能没形象的一跃而下,她得扶着晴雪的手,慢悠悠地走下矮梯,伽蓝寺的香客多为达官贵人,山下设有不少停车拴马的地方,拜佛讲究诚心诚意,所以,通往寺庙的多层石阶,很多香客都选择步行而上。
姜筠扶着姜夫人,姜筑扶着姜二夫人走在前方,韩氏和逢春循规蹈矩的跟在后头,六人外头围着不少婆子和丫鬟,再外围还罩了一层板着酷脸的高大府卫,且这些府卫均穿着正规的兵服,一看就不好惹,平头百姓自然远远避着,有些见识的大概已猜出哪些家会有这么大派头,毕竟能把大头兵当护卫使唤的,不是王府就是公主府,或者掌兵的将军府。
伽蓝寺香火鼎盛,檀香味远远便可闻着,待爬到伽蓝寺的宽阔广场时,逢春身上已出了一层薄汗,前头的姜筠转过头来,见逢春气喘细细,额头见汗,不由皱眉问道:“累了?”
逢春心里泪奔,面上却是温婉的镇定:“没事。”
姜夫人也转过头来,温声道:“春丫头体弱,一气走这些阶梯,怕是累着了,叫她先去厢房喘口气,缓过劲了再拜佛。”见儿子一脸忧色,姜夫人索性道,“筠儿,你也跟着去吧。”再朝分给逢春的陈妈妈望去,道,“你领他们去咱们府常去的厢房小歇片刻。”陈妈妈忙满口应是。
姜二夫人孟氏掩口笑道:“大嫂子,当你儿媳妇可真好,活似当女儿养着一般。”
姜夫人淡淡微笑着:“一个女婿半个儿,薛家的大姑爷,弟妹还不是喜欢的跟什么似的,别说闲话了,他们歇他们的,我们拜我们的,阿箩有了身孕,你不是要还愿么,走吧。”
姜府每回来进香之前,都会提前和伽蓝寺打招呼,供歇息的厢房早就预备下了,屏退房里的丫鬟后,逢春拿帕子摁着汗珠,同时对旁边的姜筠建议道:“二爷,以后在人前,你别显得……太关心我。”古代一点也不流行当众秀恩爱。
姜筠见逢春脖颈也有湿意,从袖中取出一方细帕子,轻轻擦她柔美的细颈:“为何?看你累的够呛,我问问怎么了?”
逢春闷声道:“那么多人看着我,怪难为情的……”他随口问一句话,她立即变成了被围观的熊猫。
姜筠扬了扬眉,低声笑道:“你喘成那样,我既不聋,也不瞎,怎么可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我待你是何态度,府里的人谁不知道,我对你好,你怕议论,那我若对你薄情寡义,你就不怕议论了?”
前一种议论,大多会是酸话,后一种议论,只怕就难以入耳了,逢春想了一想,弯眉微笑道:“二爷是守礼之人,做事自有分寸,是我想差了。”逢春本就生的俏,一笑之下,更显丽容如花,姜筠看得心头一荡,却收回替她拭汗的手,佛门净地,不可做亵渎之事,他怕爪子不听话,做出逾礼的动作。
在罗汉床上坐了片刻,逢春的呼吸渐稳,汗渍也落了下去,姜筠却微微蹙眉道:“你身体虚,太医说,叫你多活动活动,我让你闲时多往园中散散步,你又不怎么肯去,只在咱们院里逛,你看,才走这一会儿山路,你就累成这般,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不知想到了什么,姜筠忽然展眉而笑,“来时的路上,我看到路边有小孩儿在踢毽子,这样罢,我给你弄个毽子,你每天踢毽子吧。”
逢春眼睛一亮,笑问:“那我每天要踢多少个?不如二爷给我布置个任务,我好照做。”一幅学生要求老师布置作业的上进模样。
姜筠很受用逢春的积极态度,沉吟着说道:“除了你不舒服的日子,你每天要踢三回,每回踢到没力气为止,天气若好,你就在外头活动,若是刮风下雨下雪,你就在屋里踢,一天也不许落下,唔,我叫晴雪和碧巧监督你,对了,还得帮着记下数,你哪天少踢一回,或者偷懒少踢,我可是要罚的。”
逢春眨了眨眼睛:“……那罚什么?”
姜筠一脸高深莫测道:“等你受罚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逢春缓过劲后,便跟着姜筠离开厢房,前往佛殿挨着个的焚香磕头,待到送子观音那一茬时,姜筠拉着她狠磕狠拜,逢春直磕得头重脚轻,心头大怒:待她调养好了身体,只要俩人努力,多少娃娃不能生,磕这些塑金身的石雕有毛用!磕得再虔诚,要是对象不配合,就是磕死也没用!
等拜完所有的佛像,烧香磕头的动作,逢春已从生疏质变为娴熟,姜筠难得出府,就想四处逛逛,但逢春不便抛头露面,姜筠遂打算先将她送回厢房,自己再带人出去遛弯,谁知,等两人回去厢房时,房里居然坐了好些人,一户正是逢春的娘家定国公府,另一户,逢春也认得,正是高氏的娘家,寿昌伯府。
逢春26
“正说你们呢,可巧就回来了。”佛寺的厢房之中,也充斥着温和幽幽的檀香味,姜二夫人孟氏掩口轻笑,“真是相请不如偶遇,进香恰逢娘家人,筠儿媳妇,还不快来,你娘家母亲、伯母、舅母都在呢。”
若说逢春最不喜见的人是谁,非高氏和逢瑶莫属,就是气势昭昭的嘉宁长公主,逢春也没觉着很如何,摁下磁场不合的郁闷之气,逢春随姜筠一一和众长辈见礼。
一般外出进香的活动,基本都是阖府女眷出动,陶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自然没出来,曹氏领着长媳刘氏、庶女逢兰、孙女陶芬,施氏带着长媳钱氏和庶女逢环,高氏带着长媳康氏和嫡女逢瑶,三房一起来进香祈福,至于寿昌伯府,逢春和他们并无血缘关系,准确点说,寿昌伯府只是逢瑶的舅舅家,高家在座了两位舅母,五位表嫂,外加一个尚未出嫁的小表妹。
见完礼之后,姜筠对姜夫人道:“娘,我和小筑到外头转转,就不扰你们说话了。”
屋内都是女眷,男人确实不好一直待着,姜夫人遂颔首应允,姜筑早就不耐烦被瞧被夸了,一听姜筠的话,立马跟着自家二堂兄离去,姜夫人望着离去的堂兄弟俩,笑道:“瞧筑哥儿这兴奋劲儿,看来也是闷的很了。”
姜筑乃孟氏独子兼爱子,疼却不纵:“嫂子又不是不知道,他爹管的严,一旬查一回功课,这小子怕挨打,一点不敢偷懒,整日抱着书啃,也就是趁中秋这空档儿,才能出来喘口气。”
寿昌伯府的二太太杨氏开口赞道:“好勤奋的哥儿,只怕不几年就能杏榜题名了。”说着,忍不住瞧一眼自家幼女纤纤,那姜筑今年十三,自家女儿与他同岁,若是能结成亲家,那可就太好了,不过,姜二夫人之父是吏部尚书,之夫又是嘉宁长公主的嫡次子,再瞧姜二夫人对纤纤的态度,只怕是没戏,杨氏暗道了一声可惜,歇下那不切实际的心思,专心和姜府拉近关系。
高氏轻扯一下嘴角,神色温雅的说道:“正是呢,三公子年岁不大,已是一身气派,以后肯定是有大出息的孩子。”逢瑶也是十三岁,高氏同样动了结亲的心思。
孟氏一脸谦虚道:“两位夫人过奖了……”目光一转,只见长嫂姚氏正问逢春话,遂开口笑道:“哎哟,我的好嫂子,你这么疼筠儿媳妇,倒不怕策儿媳妇和阿箬吃醋。”
韩氏一脸得体的微笑:“二婶婶说笑了,弟妹身子不舒服,母亲多关问两句,这有什么可醋的,阿箬就更不会了,她昨儿还巴巴地打发人回来,送了一罐野蜜,说是让她二嫂喝完药去嘴里的苦味用。”
孟氏笑道:“阿箬是个好丫头,时时惦记着家里,我那傻丫头阿篱,就只顾着自己玩……”
姜大夫人姚氏瞅一眼孟氏,说道:“你这话叫阿篱听了,可要伤孩子的心了,知道你爱吃新鲜的菌菇,小丫头在外头玩的时候,可没少让人给你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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