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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合算（第1页）

俨然的岁月里，不论什么似乎都那样明晰准确，可圈可点，可见可闻。园里如是。流水如斯。

倒不是真让蜂蝶莺燕们给看不着什么，那些春光尚浅、浮云波动、帘外风生的情绪，绝不是园丁中意的门径。园子里若只是风声雨露、昏寂潮漫的，那还要园丁干什么呢？园丁就是园丁，是园子里独到的风景，不是可有可无的。

小五儿先赶回村，并算不上要着急将那流水的石板让于柳翠儿。而是流水里的事情待得久了，这些水拍沙暖、呼朋引伴的意思荡漾起来，就是小五儿也难以收束得回来。赶回村就只是俨然棱角、分明巷陌了，不是廊桥氤氲密布的情绪了，这边唱罢，自然要赶上那边登场，不能顾着这里，失了那场。

蜂蝶莺燕们则不然，大家各有各的门径，于院子里也只是望望新鲜的情绪，于廊桥里也如此。就像村人们赶上墟集一般，你方唱罢我登场，有些水拍沙暖、呼朋引伴的意思就行。何况这时老吴头还不在村口，望不着廊桥里的事情。只要有个奇葩的所在，不论园里园外，倒是经不起那些风雨沧桑、明暗斑驳。将风流都雨打风吹去。那时节，也就只能看雷打不动的老吴头和村上的春树了。

小五儿于流水里的魅影似乎并不觉察，这一点就不似柳翠儿。两人相跟着在流水里倒影洗浣，到底在村人看来，是有些水拍沙暖、呼朋引伴的意思。这其实就像那浅底的石砧，浮在水表上的波纹而已。村人们望见了也不见得能明晰什么，都混作一处望。日晒潮漫锤又打，那回不是如此。还非得水拍沙暖的不成，真是！

若是蜂蝶莺燕们不来，这满园的花香只为园丁摆设，也确然不妥。到底细算起来，还有些水拍沙暖、呼朋引伴的意思。园子里也许也是个奇葩的所在，园内秋千园外道，园外大道，园内花径，各有表里。园丁也只管在园内花径上忙碌着，不关乎通达着村里人出外的大道。若是将这也比作浅底的石砧，就有些牵强了。毕竟又不是密林里的影动风响。这里蜂蝶莺燕们不请自来，不明自谙，没有生疏的意思。

流水里的影子啊，并不是村上的居处。若能有些遮风避雨的意味，小五儿也愿意在那浅底的石砧上多酬和一会儿。甚至她想，自己在流水中的倩影也许能让村上春树动容什么的，当然，这是不能给柳翠儿提及的。柳翠儿显然更对流水中的倩影流连一些。要不，怎么只她望见那些不着边际的魅影呢？谁也不会平白无故就厚彼薄此。

所以园丁也是如此，都要把园里的花径合算清楚了，不能就跟蜂蝶莺燕们混作一起，不着边际。到底是依靠着多年的沐风栉雨，不是数着密林里风影的老吴头，也不是把园子里当作驻留之处。把那些花繁枝稠、叶落归根的老套看惯了，自然就有些来历去情的深意厚实，不必要非得俨然棱角、分明巷陌的，到处都是花影莺忙的。就是村上春树来了，也得仔细找量起来，才能领略着园里花径与园外风景，酬合搭配起来，能有些新意和别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