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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暴动（第2页）

魔鬼们无比仇恨无比嫉妒。它们应当仇恨。它们怎能不恨！这些魔鬼们在地狱里被囚禁了无穷的岁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没有魔鬼知道在它们的头顶还有其他生灵存在，那些生灵享受着它们亿万年来从未见过的阳光、鲜花和雨露。

哪怕被带离地狱，却依旧被关押在穹顶之下，终日于岩浆和浓烟为伴；那些享受阳光鲜花雨露的生灵，竟然胆敢站在这透明罩外，一脸嘲讽揶揄地看着它们；魔鬼们早就仇恨到快要疯掉了，它们一定会一刻不停地屠戮，一直到整片监牢、整座高塔、整个大6都不剩下任何生命。

“前面的烟雾有剧毒，用『凫水』和『雨露』，覆盖面部。”季雨并不畏惧剧毒，但布朗蒂的身体却只是普通人；浓烟中的硫化物大多能溶于水，但只需要支撑着布朗蒂穿过这片地狱区就够了。

“那些人...”布朗蒂忍不住看了一眼监牢深处，那里不断传来惨叫声，已经有魔法师被魔鬼追上了，这些魔鬼对折磨生命没有兴趣，它们只做最纯粹高效的杀戮，逃亡的魔法师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杀得一干二净。

“你得先保证你自己的安全，”季雨突然停了下来，他把布朗蒂放到地上，“你可是金之圣女，从这种场面逃出去应该不是问题吧。”

“那些...那都是人命啊。”布朗蒂呆呆地看着监牢深处，突然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她知道她没有资格说这句话，她的父母曾经在饥荒中害死了无数百姓，用血泪换来金币；而她就是被那些罪恶的金币哺育着长大的，她的身体灵魂都带着罪孽，她才是该在地狱中受火焰烧灼的人！

可她就是忍不住，逃往监牢深处的都是她的同袍和同窗；一个屠戮生命的魔鬼现在却要讨论怜悯，布朗蒂觉得自己既虚伪又可笑。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季雨把颓丧的布朗蒂从地上拉起来，扶住她的肩膀，郑重其事地与她对视，“现在，你赶紧逃跑；如果路上遇到受伤的人，就用魔法救他；如果遇到魔鬼就避开。”

“至于里面的人，”季雨用手指了指身后，“交给我就行了。”

“你？你怎么...就算你再强，也不可能...”布朗蒂突然睁大了眼睛，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可别忘了这群怪物最恨的人是谁。”季雨微笑着起身，暴虐的黄金瞳在他的眼眶中放肆燃烧，黑色的鳞片覆盖了他的眼角。

季雨明明只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布朗蒂却觉得他的身影在自己身前无限放大，几乎快要触碰穹顶；她这才想起来季雨还有这样一双黄金瞳，她从西部帝国离开后就再也没见过这双黄金瞳，那黄金瞳比任何恶魔都要邪恶比任何魔鬼都要恐怖。

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魔鬼！

布朗蒂突然觉得自己大概从来没认识过真正的季雨，那根本不是一个风度翩翩的谦谦君子，而是随时准备以仇恨和怒火祸乱世间的怪物。

季雨转身踏上矗立在岩浆中的玄武岩巨石，仰天出怒吼。

“吼！！！！”

布朗蒂紧紧捂住耳朵，她不敢听季雨的吼声；那不是能从生物口中出的声音，那是地狱爆碎的岩浆和深渊呼啸的飓风，是对这个世界最刻毒的谩骂和诅咒；这声音不能听，听了会疯掉会变成神经病，会做一辈子噩梦。

随着季雨吼声的逐渐平息，塔底监牢似乎陷入了短暂的绝对寂静，逃跑的人不再惨叫，魔鬼也不再怒嚎；那是王座上君王的愤怒，臣民和奴隶只能缄默无声。

“快跑。”

熟悉的温和声音似乎就从耳边响起，布朗蒂睁开眼，季雨依旧高立在玄武岩上，星刃插在他的身旁，而他面如魔鬼，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布朗蒂转过身，给自己附上『凫水』和『雨露』，拼命地朝外跑去；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是魔鬼还是魔鬼模样的季雨，她只记得那句叮嘱，他让她快跑。

季雨目送着布朗蒂的背影没入浓烟，表情再度冰封，他回过头，冷漠地看着远方。

寂静过后是魔鬼前所未有的暴动，它们似乎找到了那个将它们囚禁在地狱中的始作俑者，胸腔中喷薄出仇恨刻骨的声音。

石英罩中的魔兽，无论多强大，都跪倒趴伏在地面上；它们既畏惧暴怒的魔鬼也畏惧威严的季雨，它们的强大是为了活下去，但季雨和魔鬼都不要命。

一道怪异的身影穿过浓烟，那是一只人形魔鬼，它的手中握着一把厚实的黑曜石短刀，胯下竟然骑着一只粗壮的双头涅古尔多；这种强大的魔兽在地狱中只配当魔鬼的坐骑，它们空有强大的实力却没有面对死亡的魄力，不明白在地狱中不是王者就只能当奴隶。

魔鬼停在季雨面前，抬头凝视季雨，它的眼中只剩怨恨；黑曜石长刀在他的手里吱吱作响，它已经快要克制不住内心的杀欲了。

周围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布朗蒂看见那只暴虐的龙形魔鬼扇着膜翼从她身边飞过，声势巨大，带起高温的风将布朗蒂的皮肤灼烧的生疼。

十多只魔鬼从她身边掠过，甚至没有谁多看她一眼，它们都一刻不停地朝着季雨的方向奔去，那里才是它们真正的仇敌。

季雨你...你一定要活下去。

布朗蒂咬紧牙关，低头顶着热风往前走，一名魔法师倒在路边，他的喉咙被割断了，鲜血涌出，但他还没死，只是躺在地上捂住喉咙，一脸哀求地看着布朗蒂。

“别动...别动，屏住呼吸...”布朗蒂跪在这名魔法师面前，掰开他捂住喉咙的手指，取出金丝叶，用『甘露』和『神愈』两个魔法把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