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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囡,你听哥哥说。罪犯和犯罪,其实离你很遥远。别人所讲的故事,电视上的新闻,永远也不会在你身上发生。哥哥希望囡囡开心,你这小脑瓜子还不需要想那么多。”
“那要是发生了呢,哥哥。”
“......不会发生。我会保护好你。”
“所以是谁在哥哥小时候这样对你说吗。”
“为什么这样问,囡囡。”
“因为护士姐姐说,受宠的孩子才会被保护。哥哥以前很受宠吗。”
“......嗯。哥哥有奶奶。”
“可奶奶好凶啊。”
“不是的,囡囡。奶奶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魏北脱下沉重的戏服,换衣。一宿没睡却很有精神。挂电话时,魏囡说那些坏人真可恶,都该去坐牢。魏北问她,如果爸爸也是坏人呢。
魏囡迷茫几秒,有些犹疑地反问他:难道是爸爸干了坏事,就能不坐牢吗。哪天哥哥干了坏事,也要接受惩罚呀。囡囡也是。难道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吗。
不是。
即使否定已到嘴边,魏北差点咬了舌头,亦硬生生地吞回去。
可小孩又有什么错,当他们处在所有人都该去呵护年纪,过于早熟是种悲哀。
魏北成长地太快,所以后知后觉地咂摸出人间不值得。他在最天真的年龄,碰上最难捱的岁月。谁想生来如此卑微。没有的。
其实魏北以前也不这样,那时钱是必需品,但非紧缺。奶奶拿着低保,家里也勉强能过下去。那时魏忠国还没回来,魏囡不知有一个哥哥。
他没考上大学,拖拖拉拉走过高中,最后侥幸拿到毕业证。兼职赚钱补贴家用,占着他不大不小的心。
当初魏北十七岁,脸皮在社会熔炉里锻造,厚得似城墙。别人学表演,他去旁听。第一份比较正经的工作,是在剧院帮忙跑龙套。每周一场,一个月八百。
他常在银行自动提款机的隔间睡觉,只为省一晚打车费,翌日坐地铁回去。那时不敢买新衣,不敢吃五元以上的午餐,更不敢朝欣赏的男生投去一眼。
魏北常说感觉不到苦,为日子为生存奔波,只要未来有盼头、有微光就行。
真不苦。
他是从什么时候察觉生活真苦。是他一步步从龙套,到电视台,再做上深夜主播后,台长瞧上他,想尝个鲜。
魏北不肯,于是他丢掉了两年来为之奋斗的工作。
那年他十八岁。硬气地为了理想不卖身。
然后满盘皆输。
他开始觉得,生活真苦。早熟是一种悲哀。
魏北不愿魏囡走他来时的路,他一厢情愿保护她的天真。
没有人在魏北身后说,你也才二十二岁。
魏北卸妆洗漱完毕,鞠一捧水扑上脸。他伸手关掉水龙头,撑着镜子抬头。水珠顺着鼻尖掉下,顺着睫毛滚进眼里,从红血丝满布的眼中再滑出。
他伸手将镜子上的雾气抹去,一掌宽的距离中,苍白俊脸更加清晰。魏北抿了唇,想笑没笑出来,于是恢复冷淡神色。
二十二岁的皮肤状态与十九岁不能比。他知道。魏北默默地算着时间,十二月二十五日是他二十三岁生日。
一翻年,就该二十四。
魏北讲不清是留恋多一点,还是恐慌多一点。他说好只要钱,本应该也只要钱。
昨晚沈南逸给他发消息,说想要描写少年感,写不出来。魏北忙着上戏,一时半会儿也跟他讲不清,只说我现在拍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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