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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发落&ldo;到了秋天，你和我一道去京城吧！&rdo;许夫人目光闪动，转眼间，已下了决定。大太太和二太太都吓了一跳。大太太是惊喜，二太太却是惊吓。&ldo;可……&rdo;她嗫嚅着，慢慢地起身坐到了大太太下手，&ldo;老爷那里……&rdo;&ldo;去给她把眼泪鼻涕擦一擦！&rdo;许夫人没有答话，而是一脸嫌恶地吩咐老妈妈。梁妈妈和王妈妈就忙抢出来，把二太太搀扶起来，进了西稍间里的净房。许夫人和大太太一时都没有说话。&ldo;让她到京城去，和香姨娘斗一斗也好！&rdo;大太太似乎是自言自语。许夫人在心底又叹了一口气。&ldo;叫她去京城，不是为了给她找麻烦……不管她怎么对你，你都要记住，二太太是你的嫡亲表妹，在杨家，你不能给她没脸。&rdo;大太太就流露出了迷茫。二太太很快就重新进了堂屋。她的脚步有些趔趄，但神态已经渐渐平静了下来。让二太太去净房收拾，是让她收拾一下自己的心情。&ldo;叫你去京城，是让你传话去的。&rdo;许夫人把茶碗端在手中，若有所思地摸索着沁凉的青花云纹。&ldo;你家老爷这几年来，行事有些不像了。&rdo;大太太就不由自主叹了口气。从那么小小的少年，养到了如今的翰林。要说没有几分真情，那是假的。谁知道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才做上官，就开始图谋哥哥的家业。叫她怎能不伤心？二太太脸色一白。杨家和秦家、许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杨二老爷在京城的翰林能当得逍遥，还不是靠许家时时提拔，大房年年接济？听许夫人的意思，是要杀一杀杨二老爷的威风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二老爷要是丢了官，二房可就全完了。大太太也有些踌躇。牵扯到官场上的事，不问过大老爷，她也不好表态。二老爷虽然有诸多不是之处，但这些年来和大老爷却也是配合无间，没有他，大老爷就不知道京城官场上的事，也少了在朝中的喉舌。少了大老爷，二老爷也没有优裕的生活可过。两兄弟之间倒不是谁附庸谁，有一些互利互惠的意思。许夫人似是自言自语，&ldo;二老爷这些年来和皇长子走得近，现在，杨家又要把三娘子嫁到王家……&rdo;王家可是才给了太子长史一个好大的没脸。大太太刷的一下，白了脸。她虽然在妻妾争斗上，没有多少心得，但自幼在秦帝师身边服侍，哪里不知道这些政治争斗，最是险恶，上位者覆手之间，是顷刻天堂地狱的事！虽然杨家根基深厚，大老爷又是封疆大吏，但在储位之争上，依然不能走错一步！许家姑奶奶是太子的半个养母，许家在这场争斗中站在哪边，是不问可知的事情。现在杨家大有向皇长子靠拢的态势，许家又怎么可能放任下去？把二老爷放在京城，不过是想在京城安置一个自己人。大老爷真正的朝中靠山，还是许家与秦家。&ldo;二弟真是太妄为了！&rdo;她蹙紧了眉头。&ldo;他身后，可是整个杨家！&rdo;如果二老爷这么不懂事的话……宁可放个外任，也比留在京城好！许夫人叹了口气，对二太太露出了推心置腹的表情。&ldo;按理，疏不间亲，我是没法说你家那位杨二老爷什么不是的。&rdo;&ldo;三表姐！千万不要这样说！&rdo;二太太有些发急，眼泪又楚楚地流了下来。&ldo;你看老爷把我留在苏州，几年都没音没信的……我和他哪里还算是亲！&rdo;许夫人和大太太都露出了安心的神色。二太太和二老爷不亲，那就只有靠向娘家人了。比起谋算九哥，恐怕她现在想的，更多的还是对付香姨娘吧。&ldo;这么大的人了，连个成算都没有！&rdo;大太太就数落起了二老爷，&ldo;家里寄去的银子，寄来多少花多少，香姨娘戴的一副头面，光是做工就用了几百两。&rdo;&ldo;对三个小少爷，教育得又那么不经心。&rdo;许夫人在一边帮腔，&ldo;多大的人了，也不就个名馆，找了个落魄秀才来当塾师。&rdo;二太太就是一阵发急。&ldo;孩子外公看不过眼，说了几句，反而又和王家闹起了生分。&rdo;大太太眉头紧锁，&ldo;我到京师去见表舅，老人家握着我的手，抱怨女婿，倒是抱怨了几个时辰。&rdo;二太太娘家姓王。&ldo;这个死没良心的！&rdo;二太太不由得咬牙，&ldo;这可也是他的骨血！&rdo;戏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做足七分了。许夫人叹了口气，&ldo;星爱，不是我说你什么，你也狠得下心！孩子没有母亲在身边，谁是知冷知热的？&rdo;&ldo;身边的几个养娘，也都是妥当人……&rdo;二太太嗫嚅。&ldo;香姨娘就差没把你们二房的屋顶揭了！&rdo;许夫人一脸的忧急。&ldo;想要带你去京师，也是叫你去看看儿子的，你要不愿意，那这事就算我没提。&rdo;&ldo;三表姐。&rdo;二太太一脸的祈求，&ldo;我以前糊涂，是我以前糊涂……您可要拉我一把，就带我去京师找二老爷算账吧！&rdo;许夫人肯做她的后盾，二太太就有了威势，有了底气。许夫人和大太太交换了一个眼色。&ldo;弟妹不要着急。&rdo;大太太和颜悦色，&ldo;你是我嫡亲表妹，名门世家出身，那香姨娘又是什么东西？俗话说的好，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等你到了京城，不消几日也就没有声音了。&rdo;二太太感激得又是哽咽起来。&ldo;我真是没脸受大嫂的好意……&rdo;她掏出帕子捂住了脸，肩头一抽一抽的。气氛至此，一片和睦。二太太留下来吃了中饭。大太太就特地在西里间开了一桌，上桌的都是自家人。正院的几个儿女并八娘子、许凤佳就围坐在长辈下首。&ldo;凤佳年纪还小，我也不放心他在外帏胡闹。&rdo;许夫人解释，&ldo;还是带在身边放心！&rdo;许夫人也就是这一个嫡子，看得和眼珠子一样，也很正常。大太太笑了笑，&ldo;自然，连九哥现在都是睡在东次间，和我隔了碧纱橱而已。&rdo;二太太不由得面上一红。七娘子看在眼里，眉头略皱。从几个长辈的神色来看，二太太肯定是服软了。大家也重新有了和气。不然大太太又何必特地留饭，还把气氛弄得这样亲切。正是示恩的时候，又何必提起九哥，触了二太太的心病？许夫人就笑着说，&ldo;你也太小心了点，男孩子还是要粗养。在家的时候，凤佳成天带了人出去东奔西跑，我也懒得管。&rdo;在亲戚家就是这样了，在京城许凤佳得有多闹腾？七娘子不禁有些吃惊。她细细地吃了半碗饭，就放下了郎窑鸡血红小碗。许凤佳一直在看她。虽然七娘子很沉得住气，也不由得有些心浮气躁起来。被整，她倒是不怕。怕的是明知道他将要整你，你却还不得不装着没事。几个女儿也都留意到了许凤佳的眼神。大家都知道许凤佳的性子有多顽劣。六娘子很是同情地看向了七娘子。五娘子神态莫测。九哥却有些懵懂，他学业繁忙，不晓得许凤佳最近是连着犯了好多事。&ldo;怎么表哥一直在留意你？&rdo;他和七娘子咬耳朵。七娘子叹了口气，&ldo;吃你的饭吧。&rdo;可不能把九哥扯进这种事里。许凤佳是许家未来的继承人，九哥和他的关系总归是越亲密越好的。九哥只好低下头吃饭。吃过饭，二太太就带了八娘子告辞回去。大家把她送到门口，大太太又拉许夫人到屋里说话。许夫人虽然有午睡的习惯，但也只好强打精神应酬大太太去了。九哥就只好去五娘子屋里午睡。七娘子回了西偏院。许凤佳的眼神好像还跟在她身后，让她脖子一阵刺痒。&ldo;二弟怎么那么糊涂！&rdo;大太太却是有些迫不及待。才一进屋，连茶都没上，就抱怨起了杨海西。天气才到八月十五，苏州还很闷热。东稍间却是一片清凉，墙角的大磁盘里放了冰山，立春在屋角站着，徐徐的冲冰山扇着风。见到大太太和许夫人进屋，她就施了一礼，默默地退了出去。大太太略微皱眉，也没有多说什么。王妈妈立刻就站到了冰山后头，拿着团扇，缓缓地扇起风来。许夫人就在窗边坐了，沉吟起来，过了一时，才慢慢地说。&ldo;杨二老爷心思很深，平国公和他吃过几次酒，也都没有看透这个人。&rdo;&ldo;这可不是他一家的事！&rdo;大太太很着急，&ldo;本家且不说了，光是他大哥都没有站队的意思，他就开始闹腾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