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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已经偃旗息鼓,没有完全拉开的窗帘缝里隐约看得出今天还在下雨,天还是阴的,除了台灯之外,房间里看不到一点额外的光。
我翻身坐了起来,没掀开御寒的被子,用手背摸了一下许衷的额头。
他发烧了。
我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随手披了件外套,轻手轻脚地下床后,先去烧了水。
我没在药箱里找到温度计和退烧药,却翻到了几盒全新的胃药,上面用潦草的字迹标了个“沈”字,我盯着它盯了半天,才敢确定是许衷从那家私人医院开的药。
药盒没有拆封,应该是许衷刚买回来,还没来得及跟我说。
我对着药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听到水烧开的声音,才猛地回过神,给许衷倒了水。
我把晾凉了一点的开水端进房间里,轻轻地推了推许衷。
他勉强睁开了眼睛,脸烧得通红,眼睛里都潋滟着水光,看着就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沈……涣?”
难为他在烧成这个样子的时候,还能一眼认出我。
许衷抬了抬手,也许是烧得浑身没了力气,不然就是夹绒的被子太重,他没能抬起来,只好含含糊糊地跟我说“好冷”。
他整个人都快烧成一块炭了。
我把他扶了起来,小心地没让冷风从缝隙里灌进去,另一只手把杯子递给他,示意他就着我的手喝水。
许衷乖乖地喝完了水,躺下去后还拉着我外套的袖口不松手:“你陪我躺着吧——就跟我妈妈一样。”
我摇头,怕他看不清楚我比划的手势,随手拿了纸和笔,写道:我去楼下给你买退烧药。
他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你的字真好看。”
我:……
我再摸了摸他的额头,用开水壶里剩下的开水给他灌了一个热水袋,塞进了被子里。
许衷一脸餍足地享受着我对他的照顾,我拿了钥匙和伞,出门之前又进房间看了一眼许衷。
他闭着眼睛,眼睫毛随着身体抖动的幅度微微颤动,我知道他没有睡着,就走了出去。
雨比我想象中要更大一点,我撑着伞走出了小区大门,离这里最近的药店也要经过三个十字路口。
我撑着伞,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风吹落了不少树叶,雨水滴在落叶上,会溅起很小的一朵水花。天色阴沉得像是夜晚,厚厚的乌云层层叠叠地压了下来,人行道上偶尔来去的行人大都是步履匆匆。现在不是早高峰,更远一点的高架桥上已经堵了车,红色的车尾灯连绵成一条线,看多了就会觉得刺眼。
红灯变成了绿灯,我穿过了斑马线,按照自己的记忆走进了药店。
收银台的小姑娘在空调的暖气下撑着下巴昏昏欲睡,被我进门的动静惊醒,打了个哈欠,指了指门口的置物架:“雨伞收好后放在那里……”她看清了我的脸后,眼睛一亮,“帅哥,要开什么药吗?”
我扫了一眼身后的药柜,没找到退烧药,只好老老实实地打字问道:有没有温度计和退烧药?
意料之内的,小姑娘在看清手机上的那行字之后,表情就变了。她给我拿了两盒药,扫了码后说:“加上温度计的话,一共五十八,微信还是支付宝?”
她帮我把药盒和温度计装在了塑料袋里,在我准备拿伞的时候叫住了我:“请问一下,你是嗓子哑了不能说话,还是……”
我看到她亮着屏的手机上微信的页面,看上去也才二十出头的女孩眼睛很亮,看着我的样子显得很期待。
我伸手去拿伞,一只手打字飞快:不是,是天生的,退烧药是给我男朋友买的。
小姑娘露出了同情的表情,她“嗯嗯啊啊”地回应,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
我没想太多,这种情况在以前发生过很多事,我不可能专门在脖子上挂一个牌子,告诉所有人我是一个哑巴,也就习惯了这些乌龙。
我走出了药店,撑伞时,没忍住又看了看手机,“我男朋友”这四个字让我在心里突然就涌上了一股喜悦的感情。
即使我在许衷面前,总是很难去承认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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