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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刚擦黑,一家人就都坐不住了,都不住地往外头望,大儿媳妇牛四娘甚至跑到外面往东望:“他俩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惹恼了那小煞星,被他用刀子砍了?”
“呸呸呸!”计老汉连吐三口浓痰,“别在那不管不顾地胡吣,咒我乖孙!他俩前两天不也都是等天全黑了才回来么?你着急个什么!”
不过今天跟往日不同,小煞星回家,连计老汉也不放心,在门口一圈一圈地绕,一家人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要是一会再不回来,老根你就去看看,到了高家,跟那小煞星好好说,别呛着他,能找个读书的地方不容易……”
他念念叨叨,没等计宝根出门,小哥俩就已经回来了,两个母亲赶紧过去把孩子抱进屋,上下打量,看没什么淤青刀痕,这才略略放心:“今天怎么样?那小煞星没为难你们吧?”
“元宝哥哥不是小煞星!”银锁大声纠正母亲的话,“元宝哥哥可好了,还给我们烙春饼吃,还给我们袜子……”说着说着,又有点哽咽,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把带着体温的十页纸拿出来,“看,这是元宝哥哥给我们抄的,说等以后还给我们抄呢,等都学完,就能钉成一本书了。”
计家人全都目瞪口呆:“那小煞星没打骂你们?”
金锁说:“没呢,我们一进屋,元宝哥哥就让我们脱鞋,把里头的干草都拿去烧了……”
“什么?那你们岂不是要冻着了!这个小煞星哟!”高春花急得把儿子银锁的鞋子脱下来,发现里面的草果然没了,不过多了许多雪白的棉花,而且儿子的脚上还穿着袜子,“这……这是袜子?”计家人从上到下,都没穿过这个东西!
“是袜子,是元宝哥哥给小五的,里面有棉花的,可暖和了,他怕我们俩冷,就给了我俩了。”金锁把袜子脱下来给母亲看,“元宝哥哥不是小煞星,你们以后别那么叫人家了。”
高春花他们的注意力在袜子上,计老汉则端着那十页《三字经》,激动地几乎老泪纵横,“咱们家也有书了!以后也要有读书人了!”
书,在这个时代真真是奢侈的东西,县城里一本书三百文钱,他们家口挪肚攒,也得小半年才能凑出来,而自己抄写的话,纸钱也是不少,单是这十页纸,就是五文钱,一升玉米是四文钱,一升小米是六文钱,可以想象,单是普普通通的十页纸,在这样的农户人家里,有着怎样的地位!
银锁比较伶俐,眉飞色舞地把今天的经历都说了一遍,当听说他们今天在高家吃的是春饼卷腊肉炒土豆丝的时候,更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计宝根只剩下喃喃自语:“好人呐!真是好人呐!”
高春花跟两个孩子再三确定,一切都是小煞星做的主而不是高以纯,觉得不可思议之余,又有些发愁:“细棉布今年涨价不少,这样两双袜子,少说也得值三十文钱,你们又在人家吃了饼,白面是八文钱一升,土豆今年……”
计老汉说:“没想到那元宝竟然是这样的,原来咱们都想差了。”他跟计宝根说,“明天你带两个孩子去一趟高家,我从年货钱里头拿出一百文给你,买上些糖茶点心,给人家送过去,就让金锁银锁拜了先生。”
高春花说:“爹,听说那元宝今年也才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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