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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第1页）

“何况这种歪风邪气，若再不制止，只会愈泛滥。便是早前还算好的，如今却……”

不知想到了什么，胤面上异常地难看。甚至隐约还带着些许被背叛的深恨。

胤心下有些明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温言道：“四弟可知，汗阿玛登基之初，最大的敌人是谁吗？”

“自然是鳌拜，还有那些个辅政大臣？”胤闻言微怔了片刻，不明白自家二哥为何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四弟这么说并不算错，然而事实上，于当时的汗阿玛当时来说，当时满八旗各方势力甚至都可以说上一句是敌非友，甚至连二哥当时的外祖一家，内心也未必想要汗阿玛亲政。”

“即便当时皇额娘已然入主中宫。”

窗外，不时有积雪簌簌而下，看着眼前白茫茫的一片，胤思绪难得有些飘远。

“当年世祖所立下的四位顾命大臣，纵然各自敌对，私底下刀光剑影无数，然而唯有一条，却是一致对外的，那便是对汗阿玛的态度。”因为什么，出身帝王之家，二人心里如何不清楚清楚。

从来君弱则臣强，反之亦然，唯有帝王无为，方才能有权臣挥的余地。

胤突地心下一凉。

仅寥寥数语，胤便可想像到当时的场景，年幼无权且几乎孤立无援的帝王，周遭皆是一群虎视眈眈的朝臣。甚至连妻族都并非同一条心。何况满族八旗仅有的那几位大姓，无不权柄赫赫，且经过多年联姻，姻亲关系早已经结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巨网……

窗外，和煦的日光下，枝头上积雪已经有了融化的迹象，然而此刻胤只觉周身无比冷寒。

年幼时听汗阿玛讲古，那时虽也觉得形势惊险，然更多的却是对汗阿玛智慧能力的佩服。更因着汗阿玛的轻描淡写，他们这些人也下意识忽略了其中的复杂。

因着早年的经历，注定了康熙决计不会愿意示人以弱，尤其在注定要成为政治生物的儿子们跟前。

这是一种本能的防备。

就连胤本人，也是后来跳出局后，方才能从对方口中听的一言半语。

然而便是这寥寥数语，也足够聪明人了解大部分真相。这也是这些年来，胤虽对自家汗阿玛的有些手段颇为不赞同，却从未高高在上的苛责。

胤轻叹了口气，清隽的眉眼在这氤氲的茶香中愈淡薄了几分。

“一直到当时的那位索相即将离世之际，生怕赫舍里一族失了自己这位顾命大臣被鳌拜等人打压，方才临终推了汗阿玛一把，亲自上奏请求汗阿玛亲政天下。自此这场君臣博弈方才初步落下帷幕。

“其后数年，不论是提拔汗臣，提起包衣，包括舅公同明珠一脉的多年党争，亦或将诸位年长的皇子们6续受封旗主，甚至其后数年间，因夺位而起的各方势力博弈。”

接收到对方震惊的目光，胤微微点头，算是肯定了对方的猜测：

“时至今日，满蒙八旗几位大姓哪怕联姻遍布，然彼此仇怨已结。势力更是大幅度消耗，起码短时间内已然没有沆瀣一气的。未来更加不会有威胁帝权的可能……”

“汗阿玛他……”

寂静的内室中，碧玉玛瑙佛珠出哧啦的响动声。

胤本人政治敏感度并不算低，早前不过身份所限方才一叶障目，如今想到这些年的种种，心下不觉多了些许明悟。因着多年夺嫡之争，朝堂中不时有人落马，多年下来损耗英杰无数，当时胤尚且觉得太过。

然而如今看来，这未必不是老爷子的目的所在。

“所以，诸位兄弟中，八弟看似势大，其实却是最不可能登上帝位之人。”胤若有所思道。

因为汗阿玛他决不允许。

哪怕没了这个身份，在对方联络诸多八旗贵族，并隐隐受其所制之时，便已经将其最后一丝继位的可能尽数打落。

这恐怕才是老爷子这些年对老八打击地如此彻底的原因之一吧！

君臣博弈……

回去的路上，胤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心下突然有了些许明悟，他想起这阵子突然让他心生不适的几位心腹。

并非是那些人变了，而是如今立场已然再不相同。

早前夺位之时，他们这些人同自己目标自是一致，为登上那至高之位，任何人亦或事都要为此而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