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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这事也容不得她再退回去,只得硬着头皮开口,试探着道:“这是怎的了,不是走水吗?怎的都跪在了这儿?”
曲姨娘这话倒将众人的注意力又移回了火场,谷妈妈的惨叫早已听不到了,那屋外火势也已控制住,只屋内烈烈火焰,竟是怎么都阻不住。
救火的家仆抹了把冷汗,道:“老爷,这、这屋里头有些邪门,火怎么都泼不灭。怕是、怕是——”那人擦了擦额上冷汗,吞吞吐吐道
“怕是什么!”
“怕是那位妈妈,浇了火油之类的东西在自己身上!”那人一口气说了出来,只觉自己都被这话吓得颤抖起来。
将火油浇在自己身上扑入火场,这谷妈妈求死之心如此果决,实在骇人听闻!
若是无人逼迫,一个老婆子,缘何突然痛下杀手,失败后又半分犹豫没有,选了如此痛苦的死法!这一刻,徐丘松再不怀疑徐锦瑟的推断,只猛地转头,突地盯住了曲姨娘!
曲姨娘被看得心头一跳,勉强挤出个笑容,“老爷这是,为何如此看着妾身?”
徐丘松眉头一跳,指着火场道:“这屋里,是湘君身边的谷妈妈,她杀害刘妈妈未果后便冲进了火场寻死!”
“谷、谷妈妈?”曲姨娘有些不知所措,同时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不由迟疑道:“妾身和这位妈妈……不熟啊?”
“刘妈妈刚刚醒来,口中直呼‘姨娘饶命’!这阖府里头,只有三个姨娘!”徐丘松越说越怒,最后大声喝道:“曲佳芸,这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曲姨娘心中“咯噔”一下,以她对徐丘松的了解,他既问出这话,必定心中已认定了是她。她若不能自辩,这便背定了黑锅啊!
想到此处,她立即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眼泪立时便流了下来,泣道:“妾身冤枉啊老爷!妾身哪里有这种胆子,做这等恶事!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呐老爷。”
曲姨娘面上声泪俱下,心中却已将在场之人滤了一遍。既有那“姨娘饶命”的话,这阖府之中不过三个姨娘,若云姨娘不是徐锦瑟生母,这谷妈妈是她身边之人,她是定无法开脱的。但她偏偏就是徐锦瑟生母,断没有下手理由。李姨娘生性怯懦,将个女儿养得跟她一般性子,就更没有这个胆量了。
思来想去,竟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嫌疑最大!
曲姨娘心中暗暗道苦,见徐丘松面上并无松动,便知他并不信自己之言。抬眼看到正被仆妇哄着的徐锦程,将心一横,一把夺过孩子,跪到徐丘松面前,不住磕头。
徐锦秋见这阵势,立即也跟着跪了下去。
“老爷明鉴,妾身有什么理由去害一个婆子!二少爷还如此之小,便是为了不下着他,妾身也不敢安排什么杀人害命的戏码!且这玉佛寺中行事多有不便,若要害人,缘何不在自己家中,反到这陌生之地行凶?这岂不本末倒置?妾身觉得,刘妈妈既说了“姨娘饶命”的话,到底是谁,待她醒了,审上一审便知!现时不管说是谁,定不会有人承认的!清者自清,妾身不惧!还请姥爷明鉴!”
这话一出,云姨娘垂在身侧的手猛然握紧,徐锦华更是控制不住的目露惊恐!
只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曲姨娘身上,并无人注意。
唯徐锦瑟将二人反应收入眼中,心中暗暗期望曲姨娘所言成真,待刘妈妈醒了,一切都能大白于天下。
只此时,自己还需做两手准备。
徐锦程年纪尚幼,听不大懂曲姨娘这一番哭求,只知姨娘似是被冤枉了,事情很是严重,不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挣扎着抱住徐丘松大腿,不住哭喊:“父亲,父亲!”
徐丘松不由心中一动,曲姨娘为他育有一子一女,平日也惯是温柔小意,且她说得话倒也在理,她并无加害刘妈妈的动机。加上幼子哭求,面上便不由松了松,道:“既然这样,那便赶紧叫了大夫来,救醒刘妈妈——”
“父亲。”徐锦瑟突地出言打断,“女儿觉得姨娘确实没有害人的动机。只姨娘刚刚说的话中,有一点不妥。”
“是何不妥?”徐丘松皱起眉头,有些不耐她此时节外生枝。
却听徐锦瑟道:“这玉佛寺对咱们来说确实是陌生之地,只刚刚前头发生了那一番骚乱,若不是父亲当机立断,只怕现时大家还困在那处,不得脱身。这里又有何人注意?且这谷妈妈事先在刘妈妈屋里放了把火,身上还备了火油,若不是荷香恰巧起夜,发现走了水,岂不是她杀人之后,正可借着这火毁尸灭迹?哪里还会被人发现,进而逼死在火场!”
这话中其实有个漏洞,谷妈妈既然放了火,何必费力又将刘妈妈带去水缸边溺死,直接放火岂不更加便宜?只徐锦瑟却不能说,这火是荷香放的。若没有谷妈妈带的火油,这火根本烧不多大就能灭掉。
幸而此时无人有心力注意这细节,经历过那程素淮之事的人,都被徐锦瑟这话引得想偏了去。
徐丘松更是悚然而惊,“你是说,那事,是、是为了掩饰这里的动静?”若真如此,此人所谋甚大!说不定是冲着他来的!
“女儿只是约略提供一种猜想,可能是女儿想多了,毕竟那事比这严重多了,若只为掩饰,未免本末倒置。”
徐丘松为人疑心甚重,徐锦瑟若是斩钉截铁,他反而迟疑,如今徐锦瑟一副并不确定的模样,他却是胡思乱想了起来。
如此一来,竟是越想越觉得云姨娘、曲姨娘、李姨娘三人,都似无辜,却也好像都有嫌疑!顿时觉得这几个姨娘都不顺眼起来!
便在此时,云姨娘神情恍惚地晃了晃身子,突地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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