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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竹篾递给大姜,“给这婶子割四斤肉,婶子你是要什么肉?”
“猪肉,割这里的,谢谢你啊小伙子”,大姜娘探头一看,好家伙,指的是猪肚子上的五花肉,她想说换个地方割,但看到背上的女娃娃睁着圆咕噜的眼睛盯着摊子上的肉,嘴里还在吸手,罢了罢了,也不缺这点肉。
等大姜秤肉的时候,她逗老婆子背上的娃娃,看她害羞的把脸捂在衣服里,笑着问:“婶子,这你孙女啊,长的真乖,几岁了?”
老婆子听了这话先是警惕的打量她两眼,然后背过身去,把娃娃转到另一个方向,僵着声音说:“这是我幺女,大妹子喊我嫂子就成,我们不像你们山里不交粮税,吃不起肉,干瘦的脸上皱多”。
“呵呵,是吗?是这样啊”,她搓着衣角说不出话,只能呵呵两声缓解尴尬,看大儿子把肉递给人家了,她赶紧趔开身子让这位大嫂子过去。
人走了她转头看自家男人和几个小叔子,发现他们都在憋着笑,她粗声粗气的说:“笑屁,我就不信你们当她是嫂子”。
铁牛嘿嘿两声,“我们当她是大姜的婶子”。
大姜也说:“娘,你进去吧,要不看着不说话也行,你一搭话我不是多给人送猪尾巴,就是吃亏换五花肉,这一篾子豆子不当吃不当喝的”。
她无话可说,的确是记吃不记打,刚挨了人家脸色,现在又凑上去让人当馒头捏,只好蔫蔫的进去,跟屋里的傻丫头脸对脸的傻坐着。
她是坐不住的人,在屋里净是唉声叹气,对面的憨丫头像是没听到一样,憋闷的再次走出来,还是在这附近走走吧,两个人坐屋里像是只有一个人出气似的,也是难受,这丫头在山里难道也是这样子?采草药的时候不是挺来劲的嘛,下了山就是打蔫的兔子,往地上一放就趴那儿不动脚了。
看了看周围几家的菜园子,这个时候也是光秃秃的,没什么可以带上山的菜。走到人家门边,看这掉皮的木棍围成的栅栏,她上手捏了一下,断了。这能拦的住谁?
看换肉的人少了,她也往回走,进去看小丫头不在,出来到人群里找找,还是没有,拍了下铁牛,“看到榛娘了吗?我走的时候她还在屋里”。
“她不是去找你了嘛,应该就在这附近,先等等,如果还不回来我们去找找”。
大嫂吸了口气,找她?看这嘴想说话的时候也张的挺大,都看的见心窟窿了。
“我也没事做,我出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你们收了摊子就做饭吧,不用去找,两个大活人丢不了”。
她顺着铁牛指的方向找过去,走的都看不见卖肉的摊子了还没瞅到人,想想早上的遭遇,也没向人打听,站着想了一会儿,拐个弯往今早遇到人方向走去,这丫头也就知道那里人多。
离的老远就听到那里的说话声了,看来换了肉都聚到一起说话去了,她看见榛娘蹲在田埂下面,要不是手还在动,她还以为这孩子出事了。刚想出声喊她,就听到人群里传来的声音“山里那群倭瓜这次带了个胖女人下来”,她把到嘴边的“榛娘”给咽了下去,走到一棵树下蹲着听她们怎么说山里人。
就听人问“老嫂子,听说你拿豆子还换了四斤五花肉?在哪个男人那儿换的?”
“呸,别给我张口瞎咧咧,老娘一把年纪了,想骂你能把你骂的脸塞□□里。是换了几斤肉,就是在那个胖女人那儿换的,看她那吃的胖粗胖粗的,也不知道几个男人才养的起”。
人群里爆发了一阵哄笑,还有人在说那群男人一身的腥臭味,还装妖作怪的把头发给剪短了,胡子也割了,真成个不懂礼数的野人了,也就那想银子想疯的人才把姑娘卖到山里,有人接话说她宁愿生了姑娘给溺死在尿桶里也不把她卖山里靠皮肉做活。
大姜娘气的发抖,把老树上的皮都撕掉一大块,那边还在说,“改天给那春婆子说一声,买几个红楼里的脸黄皮松的妓子卖给山里的倭瓜,比卖丫头赚钱”。
大姜娘再也忍不下去了,听到那边开始谈论带下山的丫头,哪怕觉得这丫头满嘴瞎话也不忍心让她听到这脏话,从树后走出来,大声喊:“榛娘,给我回来,听这烂嘴烂屁眼的话是不想要耳朵了?”
对面瞬间安静了,榛娘也慌乱的站起来,看到她大婶娘,毫不犹豫的跑了过来,跑过来了还用袖子擦擦眼泪,大姜娘拉着她,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还是决定说清楚,错过了这次,这受的王八气能让她少活五年。
“你们听清楚,我们山里不像你们山下,一个女人能伺候几个男人,我们男人只要不死,我们就守着他,不像你们,睡着炕上的还眼馋路上的。我们娶上山的都是姑娘,不是什么脏的臭的都要,我们山里男人也挑嘴,像你们这样烂嘴烂舌的他们看不上,你们能溺死丫头还嫌我们是野人,你他妈嫌脏还买我们肉?为了多占便宜还舔着老脸卖笑”。
一口气痛快的说完,她拉着榛娘就走,也不管她跟不跟的上,感觉身上那吃人的视线没得了,她冷梆梆的说:“榛娘,如果经历了这遭你还想嫁到山下来,我只能说你是瞎了心,有一副心窟窿子也白长了,吃苦受罪也活该,没人会来帮你救你,反正你爹也死了,你自己都活不明白他死了也心静了,免得为了你搭上他一辈子”。
说罢她也不管她怎么想,回到住处就让男人们收拾东西准备走,不在这个村讨媳妇了,一群婆娘没一个好的,能生出正常的姑娘来?
铁牛他们刚准备把菜端上桌,就听到他大嫂气汹汹的声音传进来,有些不在意的问:“咋了?谁惹你了?肉还没卖完就走?你不要儿媳了?”
大姜娘站在小院里把那群臭婆娘的话大概的说了下,也说了她骂她们的话,“走吧,我把她们骂了,没人会来再换肉,我们到镇里卖了吧”,越说越气,把大姜手里筷子夺过来折断,“她们要是不要脸的再来换我还不卖她们,你们别犟,快,吃了饭我们走吧”。
“吃什么吃,不吃了,我们现在就装东西走,你跟她们撕破了脸皮,她们占不到便宜,要不是就来找麻烦,气性小点也会把聘礼开得高高的,趁着这村里人还没商量好怎么找麻烦,我们赶紧走,从这屋后直接上山,大嫂,你跟榛娘也快帮着收拾”,铁牛说完就把剩下的肉还装进竹筐,换的杂粮也往进塞。
十来个男人也不打盹,手脚利落点把东西装好,出去看外面没人,大家也不说话,挑着担子出了门直接往山上奔,大姜娘紧拉着榛娘,怎么感觉向逃命,吵一架这么严重?
大姜娘第一次觉得平坦的路难走,跑了这么久才觉得快进山了,不知道是风声还是真的,后面好像有人嚷嚷的声音。
进了山,前面的男人没有停顿,捡着难走的路走,这样的路他们都走习惯了,也不害怕,但山下的人不一样,他们进山也是沿着已经踩出来的路走,像这又是藤又是蔓的,他们走不快,而且还会担心踩到蛇,这样即使他们追上来也不敢在山上乱转。
绕着山转了大半时辰,听着没有人声也没有人来往的痕迹了他们才停下来。跑了这么久,大姜娘从开始的气愤到不甘,现在还有些心虚,喘了几口气,怂眉拉脸的问:“我闹乱子了?是她们先说话难听的”。
他男人拉过她让她靠着竹筐歇一阵,“这山下的人就是看不起我们,可能觉得我们五大三粗脑袋空,讨个媳妇也像是买,姑娘进了山就不再回娘家,不知道把我们山里想成啥样了”,看他婆娘还是一脸不服,他继续说:“也不是所有的村都像这样,这个村离镇上远,你看他们村环山,田地也不多,也是穷酸,要不是想今年讨媳妇,我们也不来这村,这村的人心都脏,重男轻女,要不是想养大姑娘卖钱,生下来就扔河里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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