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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诀走过去,叫了他一声。
男人的脸皮儿被蒸得红透,眼梢也晕着绯红,瓮声“嗯”了一下,算是昏睡过去前最后的回应。
外面雨势大了,雨水在玻璃窗上拍打出沉闷的声响,流泻在窗上的雨水汇成更迭流动的薄绸。酒店外的霓虹灯在窗前映出暖黄色的光影,为男人不太安稳的睡颜镀了层柔和的光边。
连诀抬眼扫过墙上的挂钟,九点半了。
他收回目光瞥着沙发上睡熟的人,才意识到他刚才给自己捡了个多大的麻烦。
司机是在半小时后赶来的,连诀撑着伞站在路边,身旁的男人半倚在他怀里。想必是湿冷的衣裳贴在身上滋味不太好受,晚上天气又凉,那人下意识贴近身旁人的胸膛,妄想从对方身上汲取温度。
司机推开车门撑着伞下车,注意到连诀怀中搂着人,微怔了一下,很快毕恭毕敬地向连诀颔首:“连先生。”
连诀绷着脸把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的醉鬼拉开,将人丢给司机:“送他去酒店。”
司机下意识接过人,闻言一愣:“哪家酒店?”
连诀拉开袖子看了一眼腕表:“随便找家五星酒店,用我的名字给他开间房。我还有事。”
话刚说完,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刚还醉得神智不清的男人挣扎着从司机怀里撑起身,细长的眸子微眯着,眼里含着一层雾蒙蒙的湿气,要哭了似的:“别走,帮帮我……”
司机有些尴尬地站在一边,小声叫道:“这,先生……”
连诀微眯起眼,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企图从他脸上找出半点装醉的痕迹,未果。
兜里的手机再一次震动起来,连诀短暂地收起目光,神色漠然地从他手中夺回手腕,男人仍被他不算大的动作扽得踉跄,好在一旁的司机扶了一把,才晃晃悠悠地站稳了。
连诀淡瞥了他一眼,将手里的伞递给司机,掏出手机接起电话:“怎么了。”
“先生,您今晚还回来吗?”阿姨在电话那头犹犹豫豫地开口,“童童还没睡呢,说要等你回来。”
连诀微蹙起眉:“等我做什么,让他去睡。”
“今天考了好成绩,一直挂念着你回来表扬他呢。”阿姨无奈地叹了口气,“结果刚才又惹您生气,现在自责着呢。”
“我没生气。”连诀说。
“那您现在有时间吗?我让童童过来跟您说句话?要不我看他今儿晚上可难睡了。”
连诀旁边看了一眼,男人耷着脑袋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单薄的身板在夹着雨丝的夜风中打颤。
他对着电话那头低低应了一声,等待对面接听的空档里从等在旁边的司机手中拿回伞,抬了抬下颌:“送他走吧。”
司机打开车门,客客气气地对男人道:“您请。”
连诀没再看他,拿着伞往旁边走了几步。
电话那端停了一会儿,响起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很快有人接起电话,声音里带着不平稳的喘息:“连叔叔,阿姨说你没有生气。”
连诀淡淡地“嗯”了一声,纠正道:“以后要叫爸爸。”
对面好像不太好意思,但还是很快叫了一声:“爸爸。”
这一声让连诀的语气稍缓下来:“怎么还不睡?”
那边安静了一下,小孩子喘平了气,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回来了吗?”
“回,晚些。你困了就先睡。”
对面很乖地说了声“好”,语气却不情不愿,连诀只当没听出来,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嗯,那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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