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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啊,您的字是好,可以用不着每次都要我夸上一夸吧,您还想听不带重样的,孩儿是武馆的接班人,不是那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再说了,那满腹经纶的读书人,胸中笔墨还未见比您多呢?上哪里找那么多好听的话给您听呢?要不这个字您就送我吧,我给裱起来,挂在房间里。”
成云德哈哈大笑,拍拍儿子肩膀说道,
“拿去吧,这个字本来就是写给你的。”
成是非一阵错愕,自己的父亲虽说爱写字,但是留下的墨宝并不多,大多数因为心中不满意而给毁了,撇了眼旁边的竹编纸篓,果然又是一堆废纸。说起来,父亲还没给过自己他的墨宝。
他拿起那副字。
“海阔凭鱼跃”
成云德站在儿子身旁,开口说道,
“小非,一个人的眼界决定了一个人的格局。早先爹爹想着给你一个富足的生活,想着让你的起点,能够比大多数人要好上一些,让你的未来能少走上一些弯路。也许你不觉得什么,正如你向往的,也许只是某些人的起点一样,你的起点,也是很多人毕生努力的目标。为人父母,多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多享享福,少受些苦。可是,孩子,人生的路,父母再多规划与期盼,终究不是自己的路。今年你刚好是束之年,不再是那总角孩童,也该想一想自己的将来该如何走。是做那池中鲤,还是那海中鱼。我在来巴州的路上,曾有幸见过大海,还曾从青州乘船出海,到扬州上岸。海之广阔,你无法想象,就你好比也深夜仰望星空,那天空究竟有多高,繁星究竟离我们有多远,我们也不得而知。可是这并不能阻挡我们去探索大海和星空的勇气与决心。爹爹给你写这副字,便是希望你眼中的世界能更大一些。不过这不是爹爹的要求,你的路要你自己来选择,将来悔与不悔,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可明白?”
成是非,看着这几个字,想到在山林里奔跑的元大哥,在他看来,元大哥的世界就很大,无论他到了哪里,哪里都是他的世界。
心中微动,他开口道,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爹爹,也许我现在没有答案,但是我想我应该是有了自己的方向了,放心吧,爹爹,我的路,不悔!”
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成云德点点头,然后继续说道,
“爹爹现在有一事愁,适才爹爹提到你姐夫家找我帮忙,说荆州买卖的事情,还没有着落。”
成是非问道,
“嗯,刚才还没来得及问爹爹,现在是什么情况?”
成云德说道,
“你张伯伯听了我的建议,决定把荆州的买卖撤了,现在这个世道,说不好哪天就变了天,现在出州入境都盘查的很紧。荆州那边的管事也是你张伯伯的亲戚,他也捎来书信,询问要不要回来。如今决定撤了买卖,可那些财物便不好运回巴州了。如今这世道,这跨州押运护送的买卖没人愿意接,你张伯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便来求我,可现如今咱们武馆又出走了两位,总不能你爹爹我再亲自跑上一趟吧。现在不比当年,你孔师兄三人一来要撑着武馆,二来家中又有妻儿,这出去一趟怎么也得一两个月,爹爹也张不开这个嘴。所以你张伯伯也在家中愁呢。”
成是非一听,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想了一下,他现爹爹少说了个人,便开口道,
“爹爹,要不,我去吧!”
“你?”
成云德抬眼看了看儿子,
“不是爹爹瞧不上你,凭你现在的身手,唬一唬普通人还行,碰上个练家子,你腿还不得软?要知道,那些山贼土匪,哪个不是舔着刀尖过日子的?”
成是非有些不服气,然后说道,
“您刚刚不还说让孩儿做那海中鱼呢么?再说了,爹爹,我没说我光自己去啊,不还有元大哥呢?他要是去的话,我还能跟着出去长长见识!”
“你是说元夕?”
成云德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道,
“爹爹不是没想过你元大哥,只是觉得你元大哥才来咱们武馆不久,便要人做这般事情,有些不太妥当。不过按照如今吕将军对你元大哥的态度,元夕出去一趟也是好事。这样吧,由你去和他说说看,看他有什么想法。切记,是我们求人,不可强求。”
成是非点点头,说道,
“爹爹,您放心,我就直接问元大哥,他要是愿意去,或者有什么条件,我都先记下来。他要是不愿意去,那我也就不去了,咱再想想其他办法。”
“嗯,那你去吧!”
看着出门而去的成是非,成云德觉得自己的儿子似乎又高了些。
想着要是能出趟远门,成是非很是兴奋。
说起来,成是非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巴州的都城子阳城了,那还是在他小的时候爹爹带他去过一次。
他姐夫张仲谦常去荆州,一有机会见到姐夫,成是非就让姐夫给他讲一讲去荆州的所见所闻。
也许他的心里,真的想多去远处走一走,看看这个天下,那些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有人喜欢安于一隅,觉得外面的山也是山,家中的水亦是水,都那样,没什么好看的。
而有人,则惊喜于他乡和家乡的相同,而惊异于他乡与家乡的不同。
乡是根,但是栓不住那些喜欢探索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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