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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评一个第一看看?”许挽容窝着火气,近来国事不顺,已是郁气,怎么连个小毛孩子也要来找碴儿?他这九卿做的,想必是个假的。
其实历来评判,都是从各家族学中挑些德高望重的先生,许挽容这冠客之衔,还算公允。
那小公子上前在字帛中拣了拣,挑出一支短诗来,平铺在案头。
林津也不管旁人如何,当即上了花台,拿过那一首短诗念了出来。这诗吟咏的是菊花,不过短短两小节六十四个字,读来却是清气满口。傲寒凌霜,品致高奇。
“未免……有些寒酸?”一位老先生迟疑道。诗是不错,但清花盛会,这么苦啊寒啊斗啊,哪里还有个盛会样子。
许挽容倒不再说什么了,这诗是不错,与他的相比,一个清奇,一个艳绝,只看评判者偏好。
为他抱不平的男子虽然遮面,但只听声音他却也知道这是哪个。在场不乏贵家,也有识得岑季白的,识得岑季白了,那蒙面的男子便不用猜也晓得是未来王后了。待要向他二人行礼,却被岑季白止住。但既然夏王与林津在此,怎么评判,也就看他二人的意思。
林津回头看了岑季白一眼,看岑季白点头,便将那诗卷搁在案头。与众先生道:“倒也是各有千秋,不如并列?”
岑季白点头的动作一滞,心道,林津是故意的。
这些先生们大多倒不识林津,只是能让许挽容忌惮的年轻公子,陵阳城实在找不到几个。既然许挽容没有意见,那就并列吧。
那衣着素朴的小公子却不依不饶起来,道:“若我也要这一盆凤羽兰呢?”
“他先选了,自然予他。”林津毫不相让。岑季白的意思,是要取面前这小子为冠客的,林津弄出个并列来,就是看他二人方才含笑对视,觉得太刺眼。所以不愿给他独占。他竟还要林府的凤羽兰?林津怎会给他。
小公子轻“哼”了一声,道:“不平!”
岑季白心里想着,其实指他一盆名贵好卖的罢了,何必要什么凤羽兰。这人几斤几两他是知道的,哪儿会什么诗文,也不知是哪里寻来诗赋蒙人,该是要换盆名花卖点银子的。只是三哥不喜欢这年轻小公子也就算了,何必弄个并列,两下里相争,如何是好?
他沉吟片刻,出声道:“君子不夺人所爱。”
意指那小公子有意刁难了。
小公子笑了笑,望向许挽容,“许君子,不要夺我所爱呀!”
许挽容见有林津与岑季白回护,这一肚子火气就往那小公子撒了,反讽道:“你那寒霜雨降,怕养不好凤羽兰这等精贵的,那路边长的金灯无义花倒好,养死了也是黄泉路上开,合得很。”
谁不知道传说里金灯是开在地府与恶鬼照路的,小公子叫他骂了一回,并不着恼,反而嘴碎道:“你竟然不晓得,雨后鲜花,更为娇艳了。”
在场诸人,有那不明白的,只当这话说得在理,不过凤羽兰当真娇贵,是经不得风雨的;有那明白一二的,于此情此景下,却也只当作不明白了。
许挽容冷着一张脸,也不知是明了还是不明,只抱了凤羽兰,向岑季白与林津行了一礼,离了花会。
那小公子生性洒脱,随手抱了盆雨过天青菊,便走到岑季白跟前来,自报了家门。“在下颜无,字无忌。”便是岑季白前世飞羽军中另一个小将军,颜无了。
“陵阳多权贵,小公子还是忌一忌的好。”林津抱着剑,站得笔直笔直,如一株挺拔的小白杨似的,坚定地隔开了岑季白与颜无对视。
“敢问公子是哪一家权贵?”颜无毫不示弱。
林津冷冷吐出两个字来,“林津。”
这身份是够骇人了,谁知那小公子听了他的话,却欢喜得惊呼了一声,扯住林津袖子道:“你就是林津?林府三公子北境前将军长平侯夏国王后林津林梦舟?”
林津都不知道自己有那般长一串称呼,一时哑然,颜无又道:“就是那个十五岁时创下连云关大捷,三年间营建朔州数城大小二十余战从无败绩北狄人人敬畏的鬼面将军?就是那个……那个独占后宫善妒狠辣一见着漂亮男女都要送上刀剑划了人脸的……”说到这里,颜无即刻退后两步,两手各自护了一半脸面,神色忧虑起来。
岑季白轻笑出声,林津回头瞪他,但隔着面纱,这瞪人的威势可是不显。
“我家公子心善得很。”小刀忍不住为公子辩白,只是爱喝些飞醋罢。
颜无放下手来,庆幸道:“我就说嘛,将军的剑是杀敌的,怎么会划脸呢……”
林津心道,此刻倒是想划了……
岑季白不想听他再说些脸啊鬼面之话,便带林津上了马车,只临行前让阿金问那颜无可愿同行。
颜无对林津是钦佩至极的,又怎会有不愿,当下便蹭上了马车,与驾车的小刀阿金攀谈着,一路往林府去了。
岑季白亦请了李牧过府,也就是让他看看,这颜无是否可用,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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