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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宋观也不躲家里了,该怎么按照平时的时间去丢垃圾,就按照那么个时间去丢垃圾,结果他出门的时候,好巧不巧的,还就碰到了准备回家的邻居小卷毛。
小卷毛乍一看到宋观,先愣了一下,然后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你去丢垃圾啊。”小卷毛这样说着,举起手来,他揉了揉鼻子,“那个……那个,前天真是不好意思啊,我请同学来我家玩呢,他们一定要玩‘真心话大冒险’,所以……”
小卷毛看宋观一手抄在口袋里,一手拎着垃圾袋,怀疑对方生气,是不会接自己的话的,毕竟卷毛他还是中学生,虽然自来熟,但脸皮子并未修炼得十分厚实,此刻就有点把话说不下去。他内心是非常渴望现在就跟绷带脸的宋观saygoodbye然后跑路的,可又觉得蓦然收尾说再见会很奇怪,就跟落荒而逃一样,他不愿意这样。再说对方也没表示“我没有在意”或是“不要紧”这样的场面话,倘若他不等对方说话,就直接掉头蹿走的话……反正他觉得就是很奇怪啦!
宋观并不知小卷毛心中所想,不知道小卷毛心中的纠结苦恼,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小卷毛眼里是如此的一脸高冷。不过,讲真,实际上宋观并没有在高冷,其实这“高冷”也主要高冷的是在他脸部的绷带上,宋观绷带底下的那张脸,根本是一脸的不在状态的走神表情好吗,一点都不高冷好吗。
小卷毛特意空了那么长一会儿留白就等着宋观开口,可宋观偏偏就没遂了他愿地接口说话,这令他感到无话可说的感觉实在是太尴尬了,就在这样的时刻,小卷毛突然想起一件事,倒是可以让他没话找话地度过本次冷场难关,他打起精神问宋观:“我们楼上之前一直都是空着的,现在新搬进来了一个人,你见过了吗?”
宋观这回有反应了,他转头看向小卷毛,因为有些心不在焉,所以说了一句堪称废话榜单之首的:“是吗?”
小卷毛说:“是啊,是个大哥哥,戴眼镜,看起来好像没休息好,估计搬家很累吧。”然后他装作很自然地又接着说道,“啊,我今天作业可多了,怕明天来不及交。”顿了顿,小卷毛并不知道宋观多大年纪,但他听宋观声音很年轻,便猜测宋观年纪应该不大,虽然声音这玩意儿有时候挺欺骗人的,但把人称呼得年轻了,总归不会有错。所以小卷毛说:“那……哥,我走了啊。”
宋观提拎了一下手里的垃圾袋,随口应道:“嗯,你去吧。”
对于楼上那位新邻居,宋观是并没太多好奇心。现在的邻里,大家就算见面不跟对方打招呼,也没什么奇怪的。只是让他一点都没有料到的是,当他夜里坐在客厅,正调换电视频道的时候,楼顶上一声毫无预兆的一声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痛。而随着那一声巨响之后,头顶的天花板就裂了,碎石什么的就跟下雨似的“噼里啪啦”往下掉。
不幸的是宋观正站在那个大洞的正下方,更不幸的是一块硕大而显得十分完整的混凝土块,好死不死地,就这么正中宋观的脑壳!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离谱又太过迅猛,宋观完全没有避开的可能性,他那会儿是眼睁睁地看着头顶天花板破开砸下来,当时心里真是刷屏般地奔涌过一堆“卧槽尼玛”。所有的过程就像是一个荒诞的慢镜头,被巨大的混凝土石块正正砸中的时候,宋观真是想要中指朝上问苍天,这都造的什么孽。
只不过这一次的重伤事件当中,他并没有感到什么痛的感觉,印象里就是眼前一黑,等他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就已经是重伤住进了医院了。
其他伤势就先不说了,关键是他两四肢全部骨折,被抬进手术室的时候,宋观隐约有点印象,彻底清醒之后得知自己伤残成这幅鬼德行,实在有点呆,倒是查房的小护士拿棉签沾水涂在他嘴唇上,看到他脸上的这个表情,颇为于心不忍地说道:“你是觉得很难过吗?你要是想哭……”
宋观闻言动弹了一下,他侧了侧脸:“没有,我没有想哭。”
他现在一点都觉不出疼痛的感觉来,整个身体木木的让他有种自己只剩了个头颅的错觉。宋观想起鸡蛋君同他说过的,这周目会去向主神申请一个新的附加外挂给他,也不晓得此刻这种微妙的身体触觉感受,是不是因为这东西的缘故了。若是他没记错,好像是叫“死亡痛觉关闭”,可以让人要死的时候感觉不到疼痛。
若是上述都成立,那么他现在其实是垂死的了?他是全然没有想到,本周目意外的事件那么多,明明只是待在家里,足不出户,什么都不做,都能出现险些被砸死的情况,宋观想到这里只觉一口气郁结在胸。
此时护士妹子正走过来替他调试了一下输液瓶的输液速度,小护士看着宋观的表情,也不知看出了什么,只小声说道,“没事的,想哭也不要紧,我不会同人说的。”
宋观觉得诸事不顺:“我没想哭,一点都不想哭。”他心浮气躁,语气不自觉漏了些火气出来,“我只是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所以在想我现在摔成这样一幅生活不能自理的样子,到时候想要吃饭睡觉上厕所该怎么办?用导管吗,很好笑吧?”
蓦然醒悟过来,自己这么个是带迁怒意味的口气,而且还迁怒的还是个妹子,宋观一下子愣住了,他怔了有片刻,心想我是怎么了?一下子如同一个被一针扎破的气球,气全泄了出去,心中沮丧极了:“抱歉。”他说,闭了闭眼,整个声音都低了下来,“我好像不该跟你说这个的,我也……不是故意这么冲的口气对你说话的。”
护士妹子“诶”了一声,看起来有些无措:“没、没什么的啦,你也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的。”
宋观抬起脸来,他现在心情低落,牵了牵嘴角,算是露出一个笑了,却不想对面妹子见着他那一笑之后,倏忽往后退了一大步。其动作幅度之大,神情之惊慌,让宋观不禁一愣。他醒来之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断了的手脚上,倒是没空去注意别的,此刻突然意识到,好像自己脸上的绷带已经叫人拆了?
但现在手脚都不能用,也就不能用自己手摸一摸去确认,宋观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有太多表情,因为他深知自己此刻这副毁容模样,若是做出个什么表情来,将会是极其吓人的。他问护士妹纸:“你们,是不是,帮我……把脸上的绷带给拆了?”
护士妹子抬头看宋观一眼,又低回头去,飞快而小声地说了句:“是的。”
宋观突然有些能明白妹子为什么刚刚会后退一步了。
任谁对着自己这么一张毁容脸,都会难以镇定的吧?脸皮子乍看像呕吐物搅拌而成,连他自己看着都接受不能。而且他有很久没有洗脸了。是的,自从他想出用绷带缠脸这个办法之后,他就再没把绷带解下来过,连睡觉都是戴着。长期不洗脸会有怎样的结果,宋观不知道,但肯定不会有积极的正面效果就是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
护士妹子慌忙解释道:“我们医生也是出于动手术必要性,才把你脸上绷带给解了的,并没有其他意思,如果你需要再缠回去,我也可以现在帮你。”
宋观看着自己的骨折的两只手:“其实也没必要再特意缠起来,就不麻烦你了。”
护士妹子摇手:“不麻烦的不麻烦的。”
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宋观突然开口:“……很吓人吧,是不是吓到你了?”
护士妹子:“什、什么?”
宋观:“我这个的样子。”
小护士怔了怔。
宋观突然觉得很没意思,觉得自己很无聊,自己问的问题也很无聊,他想赶紧把自己挑起来的这个无聊问题给略过去,得快些换一个新的问题新话题,宋观放缓了声音问护士妹子:“我不太清楚自己当时受伤的事情,只记得原本是在家里,结果天花板就突然塌了,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我想请问一下,如果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话,能跟我说一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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