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乳香,又名天泽香,因其香气带着股子药息,一般来说,没人拿它作香料来用,随身佩带的。但是罗九宁自幼在药房中长大,闻惯了药味,自己也喜欢药息,所以一直拿它来配香料。
这枚香囊,她想起来了,应当是自己一针一线,绣给父亲罗良的。
那应当还是在她很小的时候,头一回绣香囊,绣成之后,将自已常用的香料息数装了进去,等父亲回洛阳的时候,就把香囊给了他,叫他佩着。
当时罗良还笑着说:“阿宁,父亲一个大男人,佩的什么香囊?”
罗九宁不依不饶,非得叫他佩着。
后来,罗良死后,这香囊给送回了洛阳,也一直由她收着,但是,裴嘉宪翻它出来作甚?
“那一回朕在青楼里,也不知道都发生了些什么,只记得次日一早,父皇派了一大批的皇家侍卫们前来。”裴嘉宪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也不敢过来,远远站了,望着罗九宁。
他讲的,是被当初的太子,以及烨亲王给诳到青楼里的那一回。
先皇知道事情之后震怒,当然,直接就把那座妓院给封了,然后里面所有人等,除了几位皇子之外,全部杀无赦。
而派来处理事情的几位王公大臣,以及当时的太监大总管们,并没有注意到杀了人的裴嘉宪。
自幼没人管的孩子,谁知道他会躲在何处呢?
他们只是在一处商量,该如何把这场兄弟之间的龃龉圆成一场孩子们无伤大雅的闹事,然后给圆过去。
裴嘉宪记得自己躲在二楼的一处角落里,茫然的坐着。
然后,有个当时还很年青,相貌俊朗,当然,也是最低等的,负责护戌的侍卫,趁着别人不注意,就塞了他一方帕子,然后予他说:“四殿下,便是男人,也仅仅只是个人而已。世间之大,人心复杂,也总有男人们对付不了的事情,拿帕子擦擦您脸上的血迹吧,小的就在外头,您要觉得怕,喊一声就行。”
倔犟的裴嘉宪当时就怒喝了一声滚,命那侍卫出去了。
可是他捧着那方帕子,躲在角落里却是哭了起来。
而且,他觉得那个七等侍卫说的没错,这世间,便男人,便再强的强者,也总有他们对付不了的事情,因为人心险恶,因为世态纷杂。
帕子上那股乳香味,是他最初闻到过的,罗九宁的体香。
应当说,这,才是他只有遇到罗九宁的时候才能行的真正原因。
那方帕子,那个男人的话,是他看透人心险恶之后,唯一得到的一丁点怜悯。
而只要一个女子,她常年佩戴着搀杂了三分苏合,两分杜若,并零丁的伽南,和六分乳香的香囊,他就可以。
或者说,只要他常佩着这样的香囊,他便是任在谁身上都行,都可以。
“那位陈芷姑娘是很好,瞧起来爽朗又大方,性子也活泼开朗,待到千里还朝,朕准备为她与千里二人赐婚。”
裴嘉宪顿了顿,言道:“罗九宁,朕不是非你不行,而是非你不可,倒不是因为非得是你在床上便不可,而是因为朕只有和你才生了裴禹,只有和你在一起渡过了整四年,将来,朕也只想和你一起再渡过四十年,五十年,直到朕天年的时候,你也不能先死,毕竟除了你,大约也没人敢再拿簪子戳朕的背,朕的大腿……”说起来,裴嘉宪就疼的直抽抽,可是,身为帝王,这世间所有的人都会怕他。
只有她不怕他,只有她敢肆无忌惮的戳他,拼了命的掐他,扭他,打他。
是因为恃宠而骄,恃爱而恨吗?
并不是,就算丽妃也不是。
她和丽妃的性子其实是一样的,她们爱上了一个男人,只是她们自己并不知道,于是骄纵,任性,任性的时候甚至没有想过,徜或失宠,她们的孩子都将失宠,都将一无所有。
而她所有的不满,全来自于嫉妒,嫉妒,也生自于爱。
“朕这辈子除了你,并未爱过任何人,甚至于说,朕除了会费着心思于你说这些,不会再对任何一个女子说这番话。”
与先皇一般,裴嘉宪清醒而又理智,所以说这话的时候,颇觉得牙疼的慌。
但是,他的心是真的,他看到她的真心,也看到她的彷徨和无助。
先帝到死的时候都在玩弄丽太后的感情,明明表面上答应的好好儿的,说要在她死后给她独一无二的尊荣,于是,丽太后以宠妃之身,不惜亲自给他捏脚揉背。
将死的人,还是服食了多年丹砂的,身上一股恶臭,丽妃也不嫌臭,每日亲自侍奉,绝不假于任何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