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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慕容画楼来，都求助望向她。

  白云展鬓丝凌乱，外套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如此寒夜只穿着单薄白色衬衫。衬衫上脏乱不堪，被酒色染透。他将东西都砸了，却被书桌绊了一下，跌坐在地上，半晌一动不动，嘴里却念念有词。

  &1dquo;看看什么东西被五少爷丢下到楼下了，全部捡起来，别漏！这里有我&he11ip;&he11ip;”慕容画楼嘱咐管家道。

  管家如获大赦，连忙把佣人都遣散了，去楼下找东西。书房一向是督军最看重的地方，平日里都是贴身副官打扫，不准佣人踏进一步。被五少爷砸成这样，管家担心明日被波及。

  如今夫人将此事揽了过去，他们求之不得。

  慕容画楼试图将他从地上搀起来。他身子都软了，如滩烂泥，浑身浓郁的酒气扑鼻。她使不上力气，还差点被他带着跌倒。

  她隐约猜想，白云展今晚的大醉，跟白云归娶姨太太的事qíng有关。他阅历尚浅，没有吃过苦头，空有信念，行事太过于激进。社会弊端的摒除，便像拔毒瘤一般，要流血疼痛，且非一朝一夕能更改。

  三妻四妾的俗规存在了几千年，而帝制覆灭、民国建立，至今不过十年。十年的光yīn，如何能清除几千年的尘埃？

  &1dquo;还醒着吗？”慕容画楼拍他的脸，&1dquo;地上凉，我扶你回房！”

  他醉眼微睁，迷茫望了她一眼，继而咧嘴，露出一个笨拙般的笑容：&1dquo;是你！”

  &1dquo;是我啊！”她浅笑，朦胧灯光里似月下盛开的玉簪，声音轻软，&1dquo;能不能站起来？不能站我喊佣人过来抬你&he11ip;&he11ip;”

  &1dquo;我不走，我不走！”他陡然高声喊道，把她吓了一跳。

  他靠着墙壁半坐，紧紧攥住她的手：&1dquo;我不走，你也不准走！”

  像个耍赖的小孩子，完全没有了意识似的。瞧着他这样，慕容画楼哭笑不得，&1dquo;什么事qíng让你难过，醉得这样？”

  她只是低声自语，却被他听到了，顿时高喊：&1dquo;什么事qíng让我难过？每一件事qíng都让我难过！残破、懦弱、任人欺凌，可为官者却只知道犬马声色，争权夺利，这样的家国，这样的政府，我难过！白云归那种的，有枪有兵的，却只爱财爱色。他们都是国家的罪人！”

  一腔热血回国，壮志难酬的失落，慕容画楼虽然没有经历过，却能体会到那种痛苦，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1dquo;他们都是罪人，咱们先上楼去，好不好？”

  &1dquo;不！”他倔qiang将头一昂，眸子清亮，定定瞧着她的脸，&1dquo;我跟你好，我才会告诉你，你有多美。你年轻，你活在社会，为什么要守住这样无望的婚姻！守住这样一个贪财好色的男人！”

  女佣端了醒酒汤，尴尬立在门口。

  慕容画楼轻笑，依旧哄着他：&1dquo;你说的都对，我们先上楼去好不好？”

  地上很凉，窗户玻璃被他砸破，凉风飕飕灌入。他因为喝了酒，浑身燥热，慕容画楼却感觉冷得厉害。

  白云灵也被吵醒，走到书房门口看到慕容画楼已经在这里，而白云展又酒后口无遮拦。

  她让女佣先下去，夫人不吩咐不要上楼，然后站在门外，静静守着。要是大哥突然回来看到，会误会大嫂的。五哥便是这样的xing子，总是能让人误解。

  &1dquo;&he11ip;&he11ip;你这样年轻，都没有满二十岁！时代不同了，你不是旧社会任人摆布的玩偶，不是家族的牺牲品！你这样聪慧的人，男人为你死了都甘心，你为什么要作践自己，为什么不跟他离婚！”他越说越激动，从家国的批判转而对她懦弱的批判，&1dquo;你若是肯说一个字，我带了你走又何尝不可？白家那些桎梏，我受够了。我们去美国读书，买一座庄园，夏日骑马冬踏雪&he11ip;&he11ip;”

  慕容画楼听着这些荒诞无稽的话，啼笑皆非。

  而他目光飘渺，好似瞧见了net花繁茂的美式庄园。竹篱笆上爬满紫藤花，迎风摇曳；庄园里牛马成群，谷物飘香；高大树木中间，用藤蔓编织秋千，白衣飘飘的女子dang秋千，纤细脚踝赤露在空气里摇晃，铜铃般悦耳笑声袅袅盘旋。

  &1dquo;我们走吧，离开这个鬼地方！离开这个山河破碎的国土，离开这个落后腐朽的社会！我们去追逐自由，享受爱qíng&he11ip;&he11ip;”他的声音突然低醇下去。

  她笑了笑，道：&1dquo;好吧，我们走！你能走不，我叫佣人来扶你？”

  自由与爱qíng对于白云展这种接受过西方文化又生在旧时代的年轻人，是极其渴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