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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為什麼,我也想問問你為什麼,謝臻,為什麼?我被拋棄,被孤兒院拋棄,被你拋棄,我都是活該?」
靳時雨說話的語氣很輕,語氣充滿著不解和困惑。
靳時雨抬眼看向滿臉錯愕的謝臻,難得露出了個輕鬆的笑出來,他繼續道:「被拔掉指甲,讓指甲重再從肉里長出來,被打斷兩根肋骨,小指骨折……電擊、監禁,頻繁抽取信息素,把我做成他們實驗的藥人……你還想聽更多嗎?謝臻,這一切是不是我活該?」
「我不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從地獄裡爬出來找你,還是不應該在五歲那年遇見你?還是不應該被親生母親當做缺陷人拋棄扔下?」
「你告訴我啊!謝臻!說話啊?!」
靳時雨反撲欺壓上身,雙臂撐著地板,兩隻眼睛紅得像是能滴出血來。狼狽的面孔上,沾著斑斑血痕,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地質問著他,低吼聲像一身悶雷,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空氣里濕濕的,這還是過了冬至後的第一場雨,又寒又濕,房間裡沒開空調,謝臻肯定受不了……
他質問謝臻的時候,原本積鬱在胸口中的怒火又莫名被澆滅,質問的心思在這個瞬間突然又劈叉到了別處,腦子裡一堆想法紛亂交錯疊在一起,連靳時雨現在都分不清他到底想干點什麼。
謝臻躺在地板上,連疼都忘卻了,他定定地看著靳時雨,聲音卡在喉嚨里半點都發不出來。
直到兩滴略鹹的水滴滴在謝臻的唇邊,他手腕有些脫力,他勉強抬起手來,金屬手銬碰撞發出清脆的敲擊聲,謝臻的手指停滯在距離靳時雨臉頰的一寸邊緣,慢慢地,又縮了回來。
連靳時雨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流出那兩滴眼淚。
他覺得特別特別痛,無論哪裡都是。
謝臻緩緩撕下膏藥貼的膜布,脫了衣服反手將膏藥貼在肩上。靳時雨將臉上的傷簡單處理了下,一言不發地去陽台抽菸了。
周遭都靜悄悄的,謝臻有些心煩意亂,甚至也想找煙出來抽,摸煙的動作卻還是收了回來。那兩滴又燙又咸又澀的眼淚,落在臉頰上的觸感依舊清晰可察。
他們此刻就像站在懸崖邊緣,誰都不肯進一步,誰也不能退一步,在這場紛爭中,沒人願意妥協,而爆發過後的他們,陷入了久久的沉寂。
「……我想吃點東西。」
靳時雨抽完煙進來,聽見低著頭的謝臻淡淡道,語氣有些疲憊。
靳時雨動作一頓,走到廚房看了眼冰箱,空蕩蕩的,他想起謝臻一天沒吃東西,又將門合上回答道:「沒有東西了,點外賣過來或者是去樓下市買點東西回來做,你選吧。」
「算了,我去趟市。」靳時雨原本想讓他做選擇,但仔細一想,還是決定買點食材備用。靳時雨心情不佳,從桌上拿起家門鑰匙,換上鞋準備離開。
謝臻聲線平平:「……我和你一起去吧。」
在下樓前往市的過程中,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幾乎可以說是降到冰點。沒人再主動開口說話,也沒人再提起剛才的事,靳時雨說的那些話在謝臻腦海中反覆震盪,弄得他頭痛。
外面下了點雨,去市不過也就是一棟樓到另外一棟樓的距離,在肩膀緊挨著於傘下避雨的那兩分鐘,靳時雨身上的氣息都像根刺。
謝臻不知道靳時雨當年經歷過這些,靳時雨提起的這些,他什麼都不知道,他也不知道現在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靳時雨。愧疚?還是坦蕩?
他通通都不知道。
這個時候的市人煙有些稀少,連收銀員都坐在收銀台撐著臉打瞌睡。靳時雨隨手挑了幾包蔬果菜瓜扔進購物車裡,又去挑了幾包掛麵,謝臻便一直跟在他身後。
謝臻這人忌口不算多,但也稱不上少,這些所謂的忌口都被列於「可以吃但是不愛吃」的行列之中,類種有些龐雜,但靳時雨卻莫名都一一精準地避開了那些。
他安靜的要命,只能靜靜打量著周圍,謝臻地目光慢慢落到市裡間櫃檯上的奶粉,又迅地收回了眼。
「你要買點什麼。」靳時雨又抓起一包塑封后的菠菜放進購物車裡,語氣沉沉問道。
謝臻:「沒有什麼要買的。」
「那你跟出來幹什麼?」靳時雨審視的目光在一瞬間就落在了謝臻身上。謝臻皺眉閃開他的視線:「出來透透氣。」
靳時雨還想說點什麼,卻突然收到了電話,是靳寒打來的,說是有關他的特質試劑研究初步有了成效,讓他抽空和陳醫生回去做一次皮試。
他應聲完,聽著靳寒補充著說了一堆有的沒的東西,耐著性子將話都聽完後才掛,等他回頭一看,謝臻不知什麼時候到了櫃架的另外一側。靳時雨輕輕皺起眉毛,推動著購物車往那個方向去了,卻發現謝臻也在打電話。
謝臻說話的語氣有些不耐煩:「你說去哪兒。」
「你要去哪兒?」靳時雨驀地出現在他背後,語氣平而冷淡。謝臻冷不丁被嚇了一跳,穩住手機對著電話那端隨意扯了個藉口掛斷,他眉宇間有些不善,對於靳時雨這種偷聽的行為感到有些厭煩。
「沈京昭的電話。」
謝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多餘解釋這句,只是覺得自己不解釋的話可能會更麻煩。
「你要走?」靳時雨微眯起眼,甚至當即開始懷疑謝臻要跟著出來逛市是預謀好的要逃跑。謝臻幾乎是一眼就識破他的想法,靜靜地看著靳時雨:「我如果能走,你連我一個屁都摸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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