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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下月我们成亲之后，该是牡丹花开的时节了。”

  &1dquo;看完牡丹就走吧。”

  李舒白朝她一笑，轻声问：&1dquo;那么，婚后我们先去哪儿呢？”

  黄梓瑕说道：&1dquo;烟花三月下扬州，我想，四月应该也不错。”

  &1dquo;说到扬州的话，我想起一件事，”李舒白想起一事，说道，&1dquo;王皇后被幽禁于宫中之后，我曾去见过。长龄长庆等人还在她身边，说她癫狂混乱之中只念着雪色，哀泣不已，日夜难安。”

  黄梓瑕倒是惊讶，怔了怔说：&1dquo;真没想到，她杀人无数，恶行累累，最后中了阿伽什涅，心中最牵挂的事情竟是这个。”

  &1dquo;最后，王皇后心狠手辣，所做的一切罪恶都只当理所当然，轻描淡写。唯有女儿之死，是她心里最大不安，”李舒白轻叹道，&1dquo;当时，我将武后那柄匕还给王皇后，毕竟，这是她们云韶苑的旧物。但她拒绝了，请我若有机会的话，让人将此物带回扬州云韶苑。虽然那里的姐妹已经风流云散，但毕竟那是她们年轻时曾幻想能遮风避雨的地方。”

  &1dquo;嗯，那我们就去扬州吧，顺便将匕还给云韶苑。我也一直想去看看，那里面有很多惊艳的美人，”黄梓瑕微笑道，&1dquo;也想去天下看一看，这个世上各式各样的风景和各式各样的人。”

  李舒白转头看着前方长安各坊，这熟悉的坊市和街景，他闭着眼睛都能走出来的地方，此时让他忽然觉得厌烦：&1dquo;我还以为只有我不想留在京中。”

  &1dquo;谁会喜欢呢？若我们留在这里，便只有勾心斗角，汲汲营营，”黄梓瑕轻叹道，&1dquo;当今陛下看起来也不似明君，我看这天下，依旧不会太平的。”

  李舒白点头道：&1dquo;嗯，虽然先皇去世之后，如今朝中换了一批人，多是倾向我们的，但小皇帝一年年长大，对我的猜忌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朝廷对我的拥戴只能令他更加不满。我也不想再倾尽全力，谨小慎微，最后只落得那般下场。”

  &1dquo;所以，一起走吧。隐姓埋名，去看一看春雨江南，再看一看海角天涯。天下之大，奇人怪事看不完，一世都有乐，”黄梓瑕回头朝他微笑，&1dquo;或许我们几十年后，再回长安看一看，适合养老的话，留下来也可以。”

  李舒白微微点头，两人并髻而行。前方是开得正好的一株郁李花树，从矮墙之内探出大半棵树，绯色的花瓣如轻绡碎片，落了一地。他们走到这边，不约而同驻马，立在花树之下。

  &1dquo;走的时候，要带上你的小红鱼吗？”

  &1dquo;不，我已经将它送还给王宗实了，”李舒白仰头看着那树花，任由清风徐来，花瓣落了自己满身，&1dquo;他比我更知道如何照顾阿伽什涅，山清水秀处总比繁华喧嚣更适宜鱼儿。”

  &1dquo;真没想到，王宗实这样的人，影响了三朝天子，还能全身而退。”黄梓瑕叹道。

  李舒白回头看她，轻声说：&1dquo;他走之后，给你留下了一份礼。”

  &1dquo;那座王宅？很美也很好，但是&he11ip;&he11ip;我不要。”黄梓瑕摇摇头，轻声说，&1dquo;就像那条养着小鱼的游廊，异常的精致美丽，可也异常阴森寒冷。”

  &1dquo;他说，你要不要无所谓，但他已经让阿泽留下了，让他等着你——当然，那少年也和宅中人一样，已经变成了聋哑人。”

  黄梓瑕只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连此时的春日花开都显得黯淡。她颤声说：&1dquo;看来，阿泽确实是先皇排到王宗实身边的人。”

  &1dquo;嗯，所以王宗实这样的人，才是真正能成功的，不是吗？”李舒白说着，又笑了一笑，说，&1dquo;我甚至还有点怀疑，在决定要置我于此地时，王宗实这么缜密的人，怎么会允许王蕴去找你，推迟第二天南下的计划？他明明该有更不动声色的办法。”

  &1dquo;谁知道呢，”黄梓瑕说到这里，又若有所思道，&1dquo;至少，他没有在你体内种下阿伽什涅，便是我最大的恩人。只是他毕竟曾参与篡夺皇位，罪无可恕。”

  &1dquo;说到这个，他走的时候，到我府中拜别，也曾说起此事。其实他虽是王家分支，但血缘已薄，年幼时也并不觉得本家对自己有如何重要。他之所以愿意一力帮助王家扶助先皇，只是因为他恨我的父皇而已。”李舒白抬手轻轻接住一片坠落的花瓣，语气淡淡的。

  黄梓瑕问：&1dquo;便是你让人给我做樱桃毕罗的那天？”

  他点点头，微有叹息：&1dquo;嗯，是他送了一筐骊山刚到的樱桃来。”

  &1dquo;其实王公公，对我很照顾，”黄梓瑕默然垂，说，&1dquo;只是我不知他为何要恨先皇。据我所知，先皇十分信任他，甚至让他二十多岁便接掌了神策军，可算是十分难得。”

  &1dquo;我曾跟你说过，我与他素无往来。但是他毕竟是朝中举足轻重的宦官，我又怎会没有调查过他的底细？”李舒白轻轻挥手，让掌中的花瓣被风吹走，低声说，&1dquo;他年幼时，有个青梅竹马的姑娘，是骊山下最出名的一户种樱桃的人家。”

  黄梓瑕惊讶地睁大眼睛，没有说话。

  &1dquo;他获罪后受了宫刑，那个姑娘给他亲手做了一对樱桃毕罗，送他上路。”

  &1dquo;那姑娘现在呢？”黄梓瑕见他不再往下说，便问。

  李舒白默然看着她，说：&1dquo;谁知道呢？自然已经是很多个孩子的母亲，或许已经做了祖母。而王宗实，此生和她再也没有缘分——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他的家被牵连进了一个陈年旧案，而我的父皇随意钩，处置了他一家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