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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选择（第1页）

飞机三点半多点落地，从行李区等上行李出来，已是四点过去。徐文彬背着双肩包推着堆着两只大箱和一只随身小箱的行李车，钱芳晴也背着小一号的女式双肩包和平常随身的一只挎包跟在一旁，往机场大巴区走去。那时通往机场的地铁还在挖土阶段，往返机场，不是出租车就是机场大巴，或亲朋好友驾车接送，别无其他选择。在高新区方向的汽车北站有直达的机场大巴，票价三十，两人也就六十，再从北站叫个车到小区顶多二十。从机场打的直接到家，至少要一百五六，加个十五块的过路费基本上就是一百八，如遇上高峰时段则谁都说不好。过去有地方报销，徐文彬是直走出租车通道，现在不一样了，能省则省。芳晴担心箱子没地方放，徐文彬摇摇头，快步朝前直走。到售票处一问，最近的一班大巴是五点十分，从早五点到晚十一点每两小时一趟。芳晴看时间要等将近一个小时，有些闷闷地说：“没有七点都到不了家，再卫生搞搞，床铺理一理，半夜能躺下就不错了！”徐文彬没有答话，凭两人身份证买了两张车票，这才回头说：“现在不是还有时间吗，去那边‘真功夫’或‘肯德基’随便吃点回家。”旁边排队买票的一位中年女接了一句说：“再过去多走几步有家‘老娘舅’的饭菜不错。”徐文彬道声“谢谢”，转身推着行李车往餐饮区快步走去，钱芳晴在身后跟着走来。

大约百十米，转个弯的另一直线通道口上有家“老娘舅饭菜”，规模不大，食客不少。两人刚坐定，徐文彬正待起身去点单，芳晴手机响起，说：“是小玲。”他点了点头，径去往前台。

电话里小玲问到了没有。芳晴说还在机场，准备吃点东西回去。小玲说他们还在海川，她母亲没什么大碍，顺便帮母亲整理一下衣柜和家什，准备明天下午或后天带老母亲一同回东州。芳晴说没事就好，老人最怕磕磕碰碰。这边刚挂了小玲的电话，家里老爸的电话随即跟到。老人喘着气大声问道：“到了没有？晚上到家吃饭，我叫小陶多烧了几样菜，为你们接风！”芳晴说：“到了，还在机场。晚饭不要等我们，肯定赶不过来吃。另外，到家估计也迟了，还要整理东西，就不打电话说了。你怎么了，这么喘气？”老人说：“这两天有点咳嗽，一说话就有些喘。智男他们前天回来，昨天又去海川，说是小玲的母亲……”“爸，你说的我都知道！小玲也刚刚来过电话。”芳晴打断了老爸的话，“现在有全天保姆照顾妈妈，你顾好自己就是！明后天空闲下来，我会过来看你们的！”手机里传来老爸大声告诉小陶的声音：“他们不过来吃了！”

不一会，徐文彬端着餐盘过来，“还有一份。”他放下手中餐盘转身又去端去。

“中午吃的‘山城小面’和‘龙抄手’味道是好。”芳晴道，“不过，还是我们这里的饭菜看去清爽。”

“你不怕麻辣红油无所谓。我还是习惯这样，米饭不错，菜也可以。”徐文彬边吃边说，“鱼香肉丝、水蒸蛋、红烧猪手，还有酸菜鱼、虾仁冬瓜，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吃了！家里冰箱一干二净的，明天我去市菜场慢慢看。”

两人吃好出来，去过洗手间，差不多就到了上车时间。刚过安检门，还未上车，芳晴的手机响起。徐文彬说猜猜也该是儿子孔阳了，到机场这么久连个电话都没有。芳晴说是芳丽，芳晴告诉她说正准备上机场大巴往北站走，没那么快到家。徐文彬推着两只大尺寸拉杆箱往大巴走去，放好两只大的，又将芳晴手里拉的小箱也塞进行李舱，上车将双肩包在行李架上放好坐下，这才觉得轻松下来。徐文彬说：“飞机刚落地我就给孔阳了微信，到现在也没个回音。”

“怎么没有回音？他告诉我说正和方圆一起在看房子。”靠窗坐着的芳晴道，“他说想换个大一点的房子，我们过去也有地方住。”

徐文彬看了眼身旁的妻子说：“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芳晴说，“我也是刚看到的。”

“刚才是我主动说起孔阳怎么没回音信，你才说到他们在看房子的事。”徐文彬压低声音说，“他们有说到是买还是租吗？我看一下是怎么讲的！”

钱芳晴看徐文彬绷着一张脸看着前面，便从包里拿出手机解码打开递到他腿上。徐文彬瞟了眼钱芳晴，拿起手机看了下孔阳最新的一条微信时间是三点四十二分，上一条是三点三十五分问“你们到了吗”，芳晴回复“刚到。准备下机了。”之后孔阳才说自己和方圆在看房子一事，说你们到家后告诉他一声。徐文彬将手机递还给芳晴，见车子已起步开出，便调好靠背闭目打盹，一路无话。

到北站，在出租车区排队打车，到家进门刚好晚八点。

此时钱芳丽和韦胜利也正从水岸华庭开车回西街府邸。今天一早，钱芳丽空腹去了新湖医院。滕晓敏陪她到门诊办公室“打卡签到”填张体检表，自己去体检中心做了几项检查。回到检验科，滕晓敏又带她去职工食堂拿了一小盒酸奶一只煮鸡蛋和一次性碗装的五个小笼煎包吃过，这才陪她去行政办人事科（“人力资源部”）报到。钱芳丽心中暗想，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能耐，滕晓敏带着她就这样一路绿灯地通行，最后在手机里翻出一张退休前的单寸照给人事，当场就做了“新湖医院·检验科三十八号钱芳丽”的工号牌给她。听滕晓敏介绍，一名叫刘艳的人事主管请钱芳丽过去签了一份“返聘人员”劳动合同书。钱芳丽看合同期是一年，抬头看了看滕晓敏，欲言又止。刘艳说：“返聘人员都是一年一签的。”离开办公室时，钱芳丽拿着工号牌对滕晓敏笑道：“我还以为一辈子就红会医院的那一张了，今天开始也有了第二张！”滕晓敏说：“有了这张‘一卡通’你就方便了！等下路过财务去充值个几百块钱进去，吃饭刷卡方便。餐补是另，反正所有的收和支都是分开，归买归买的，门清哩！”钱芳丽笑笑：“知道，谢谢你！”滕晓敏笑说：“怎么谢？起先去食堂吃的早点是刷我的卡，明天早上用你的刷回来就是了！”说罢，又觉得便宜了，忙又说道：“便宜了你呢！总归要想想，让我觉得满意才行！”钱芳丽答应道：“那肯定的，必须让你满意！”

两人边走边说，回到检验科。一位看去四十大几五十靠边稍有些福的男医生走上前来，微笑说：“欢迎，欢迎！”滕晓敏向钱芳丽介绍道：“县官不如现管，咱们的领导，检验科主任邱永主任医生！”钱芳丽微笑道：“邱主任好！”邱永伸出手来和钱芳丽握了握，说：“欢迎，欢迎钱医生！”滕晓敏说：“我陪钱芳丽几个地方走一走，熟悉一下。”邱永说：“要的。熟悉一下地方，和大家照个面。以后就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了！”

见过邱主任，滕晓敏带钱芳丽转了一圈，和科室里的老少伙伴们打过招呼，算是入伙了“新湖”的这支队伍。

滕晓敏问：“接下去是回去休息呢还是披挂上阵？”

钱芳丽笑笑说：“既然来了，当然是‘披挂上阵’啦！”这也难怪，在家一整年，说是休息不如说是保姆，甚至连保姆待遇还不如！保姆不满意还可以辞退，当然也可以不干，双方自愿，双向选择。自己呢，可以被指责被埋怨，就是不能“被辞退”，只能任劳任怨！她心里想，没退休前计划着退休后干这做那，规划着云游世界，开着越野车唱着“我要去拉萨”，够美的！现在想想，连自己都觉得好笑，简直是“嫩”的可爱！刚才一走进自己熟悉的科室看着再熟悉不过的仪器和试管，觉得自己的身心一下子都“正常”了过来！

“给我一件白大褂，干活！”钱芳丽说。

滕晓敏笑道：“看你急的！有牌子了，跟以前一样，该去总务去总务，我就不陪了！”

“好，知道了。”钱芳丽刚要走又回头问道：“哎，我站哪个岗？”

“你说呢？……邱永还在那，自己去问吧！”滕晓敏迟疑了一下，“算了，送佛送到西，陪你去！”

听说钱芳丽是老“生化”，邱永爽快地说：“还是生化室吧。不过，体检中心有单位集中体检时，还是要帮忙的哟！”

“那自然！你邱主任招呼一声，哪个敢不去？”滕晓敏快人快语道，“何况都是老医务了，这点觉悟你就放心吧！”

钱芳丽笑笑，跟着说：“到时候，邱主任说一声就是！”

穿上白大褂，挂上工号牌，钱芳丽仿佛回到了以前。邱永和滕晓敏陪她走进生化室，既简单又认真地向大家介绍了退休返聘过来的钱芳丽医生。大家都是手套口罩的，四下里稀落地响着几声“欢迎”“欢迎”“刚才不是来过了吗”。邱永问：“俞主任在吗？”一位中等模样带着一副无框小眼镜的女医生应道：“这里。”她脱去手套摘下半边口罩走了过来说：“我是俞晓明，欢迎欢迎。”滕晓敏对钱芳丽说：“有不清楚的地方就问小俞主任，我也时常打扰她的。”钱芳丽笑道：“那是一定的。”寒暄过后，几经试手，一生二熟的，几位小年青就叫起了“钱老师”。不觉中到了中午，滕晓敏过来叫她一起去食堂餐厅，又是一种久违了的熟悉的感觉。一顿价格便宜且菜品丰富味道可口的午饭，让钱芳丽很是享受，饭后将餐盘一放，一切都是那般的轻松和自在！

三点左右，钱芳丽接到老爸的电话，说芳晴他们今天回来，晚上回家吃饭，想你早点时间过来，否则小陶会忙不过来。芳丽听过，说声“知道了”便挂了电话，又重新戴上手套拿起刚才架子上的试管对着单子依旧忙乎起来。毕竟有年把时间不曾触摸，说没有一些生疏是假。钱芳丽提醒自己一定要谨慎再细心，每一步都严格按照操作章程走，撇开其他的不说，至少也要对得起滕晓敏的一片好心，决不能因自己的一丝差错让她也跟着听话！再说，这里能做点成绩出来，以后不管是继续在这里还是真的去什么江东院区，多少也给自己增加一点小小的资本。钱芳丽一直忙到将近五点才歇下手，应该讲还都顺利，多少找回了以往上班的感觉。但她总觉得还有一件什么事没做，一时又想不起来，习惯地拿出手机看了看，结果跳出好几条老爸的留言，还有韦胜利也问她有没有往水岸华庭爸妈家过去，说老爸已经催了几次了。她这才想起老爸说的晚上芳晴他们回家吃饭要她早点过去帮忙的事。她一边觉得老爸有些小题大做，一边跟小俞主任打过招呼，说：“家里老人有点事，提早几分钟下班。”俞晓明点头说：“没事，你去好了。”钱芳丽走到免疫室，看滕晓敏不在，便在微信里给她留了言。

钱芳丽离开医院急急忙忙地往地铁口走去，路上给芳晴打了个电话，问他们到哪了，芳晴说正准备上机场大巴往北站走。芳丽收起手机，放慢了脚步，很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走进地铁口。

韦胜利早到水岸华庭，一见钱芳丽开门进来便起身迎上给她拿好专用拖鞋，告诉说：“芳晴他们不过来了！”钱芳丽说：“我知道了！换位想想，拉着大箱小箱的会到这里吃过晚饭再转回家？就是专车接送也费时费力啊！”老韦道：“不要多说了，老爸已经是一张冬瓜脸了！”芳丽说：“自己非要这样去想当然，谁也对付不了。既然他把芳晴文彬他们看得这么重，那就让他们来对付呗！”这时，老爸听见门口有动静也走了过来，见是芳丽来了，说道：“芳晴说晚饭不过来吃了，要直接回家打扫卫生整理房间。”芳丽应道：“我知道了！”她放下包包，去卫生间洗过手出来到母亲身旁问道：“妈，今天还好吧？”薛芮文似睡非睡，神情木然，没有答话。钱西来在一旁说：“今天表现还好，很安静，下午睡了大半天。”钱芳丽站起身往厨房走去，问：“饭菜怎么样，都好了吧？”还在忙乎的小陶说：“再烧个冬瓜汤就好。爷爷说芳晴他们要过来吃饭，交代我多烧几样，后来又说不来了。”芳丽说：“没事，差不多就行，我们自己吃！”

吃过晚饭，小陶见芳丽在，便习惯地收拾起碗筷进厨房洗刷。芳丽搀扶起老妈去卫生间洗漱，料理停当出来，电视里已经在播放“天气预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