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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原石（第2页）

两天后，多萝西的宣讲会即时举办。可怜的女孩站在台上，面对一众权威，整个貂都僵住了；她想起玉澄的话深呼吸三下，却在那之后血压飙升，满脸通红，半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

“完咯，这可咋弄。”玉澄靠着椅背，一脸无奈。他克服紧张的技巧给多萝西带来反作用，导致后者在众人面前更窘迫了。少女和下面的宾客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中，宾客清嗓子和挪动椅子的声音都像是催促的铃声，吓得多萝西头都不敢抬。

“多萝西小姐，我有一个问题。”蓝烟从观众席中站起，“我听说貂族疫苗是你父亲明的。你新开的疫苗，有多少是在父亲的基础上进一步研究的呢？”

“大、大概有8o%。”多萝西磕磕巴巴地回答。

“我想知道，那2o%又是怎么改良的？”蓝烟没说“我们”，而只强调了“我”，似乎在引导多萝西不要关注其他人，只和她解释就行。

“啊，这需要分类说明……”多萝西说罢，在黑板上写下数道公式，开始和蓝烟讲解。蓝烟在多萝西先前的排练中已知晓多萝西的演讲内容；她记住了演讲的内容架构，便开始一步步把多萝西的思路带回演讲内容上去。在她循序渐进的询问下，多萝西慢慢进入演讲模式，神态越自然，语调也变得流畅。讲到中途，多萝西便找到了感觉，不再低头弓背，而是大方地沉浸在叙述中；蓝烟便放心地坐下，把余下时间完全交给多萝西。

女性之间更容易互相理解，也更愿意付出耐心。玉澄见多萝西开始流畅地演说，松了口气，坐直身子听。一旁的弗雷德见玉澄态度转变，也跟着坐直，摆出一副认真的表情——即便他完全不懂多萝西说的是什么。

新疫苗的改良动机、药物成分、药效说明以及实验者受试报告都是满满干货，大家也只把质疑集中在她表达不清晰的部分。演讲结束，玉澄上台收尾，表示要将貂族疫苗的开权收归联邦所有，并打算给多萝西团队安排更多人才，以便完成疫苗投产。

“这是个好主意。以貂族疫苗为起点，我们把其他族群所需的疫苗也逐步安排上，官方统一负责，防止黑医生和黑诊所谋利害人。”阿道夫说罢，看向坐另一侧的路德维希；后者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貂族族长审时度势，欣然答应将现有设备和资金都拿来为新疫苗的普及出力。只有多萝西的父亲不吱声，并在这场会议后，叫住了多萝西。

“你当时拒绝我托关系给你在貂族找工作，我还以为你是叛逆期到了。我刚听了你的演讲，有不少植物和魔药，我都没见过；但听你这么解释，理论上这些成分确实可行。你改良了疫苗，我为你深感自豪。”年长的貂族男性带着厚厚的黑眼圈，气质远不如以前那般自信张扬，“但你却把疫苗的成果都归联邦所有。你如果对疫苗有改进意见，应该先和我商量，毕竟我们是一家人，由我们掌控疫苗的技术，接下来子孙都不用愁生活了。”

“爸爸，我……”多萝西欲言又止。她已经很久没和她的父亲凯尔沟通了；父亲最近才知道她之前一直在为何努力，却掩饰了对此事的真正评价。

夏佐的话不知为何突然浮上多萝西的脑海。少女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从他越苍老的神态中意识到，也许父亲摒弃魔药研究、逃避试验台，是因为他在对爱丽丝这件事的认知上，依旧是个孩子。

趁着这股演讲完余力未尽的气势，把自己思考多年的话说出来吧。多萝西顿了会，对凯尔说：“爸爸，爱丽丝为了证明她的价值，舍弃了她自己。但这不意味着，我们要把她的决心占为己有。她做出的奉献，是为了造福全体貂族，而不仅仅是我们家。”

凯尔的脸色青：“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爸爸，我知道之前你为研究这份疫苗付出过很多代价。你决定拿爱丽丝做实验时，一定很痛苦。”多萝西不太敢直视凯尔的眼睛，“但疫苗的成果和利益，不该归你独享。我很小的时候，就崇拜着在实验室里认真工作的你，想成为和你一样的魔药专家。即便我还无法完全消化和爱丽丝有关的事……爸爸依旧是我的榜样。你不想精进研究的疫苗，我来为你实现。”

凯尔沉默良久，才艰难地开了口：“我没办法再靠近试验台了。我一看到试验台，就想起爱丽丝，就无法继续工作。而现在，竞选也卡了壳，总有人觉得我不是当族长的料。我接了那么多应酬，还染上了酒精依赖，让你妈妈为拉我去治疗操碎了心。我没想到你远走高飞，是为了继续我的理想，总觉得，死也瞑目了。”

“不、不要说那种话！”多萝西吓得不轻，赶紧握住她父亲的手，“爸爸你会长命百岁的，不然，妈妈该怎么办！”

多萝西的话瞬间让凯尔红了眼眶。年逾半百的男人缓缓地说：“我一直，想给你们更好的生活，我想尽最大的努力让你们吃穿不愁，出门能被人看得起，不要像你奶奶当年那般，因为丈夫没出息，即便再能干，还是受了不少委屈。可我除了会搞魔药研究，没别的长处。”

“好的生活就是我们健健康康在一起。”多萝西第一次从父亲嘴里听到他的丧气话，不由哽咽着说，“我和妈妈从没苛求你非要成为一个族长。就算不上试验台也没关系，选个能尽量让你轻松些的、能让妈妈为你省点心的工作，不行吗？”

“……在这之前，你妈妈劝了我不少次，我一直在犹豫，却没彻底放弃从政。我没想到，这次轮到你来劝我了。多萝西，别人都说我是拯救了貂族女性的英雄，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一直被女性所拯救。”凯尔长吁一口气，给了多萝西一个有些笨拙的拥抱，“没有你奶奶、你妈妈、爱丽丝和你，我的人生就毫无意义。我会试着找其他能做的事。也祝你将来的事业能旗开得胜，大展宏图。”

小雪貂没有回复，却在父亲松开她后，笑着擦了擦眼角。

三个月后，改良版的貂族疫苗正式替代旧疫苗，开始免费为貂族女性接种。多萝西作为总负责人，除了统筹疫苗的研，还要进行质量监管，比以前更忙了。

“她的刘海都快扎着眼睛了，是多久没打理自己了？”瞅着下方抱着文件和药剂匆匆跑过的多萝西，玉澄在阳台上边啃雪梨边说。

“等她这阵子忙完，我们就给她开个庆功会吧。”弗雷德将他刚榨好的百香果汁端玉澄面前，“我听说，多萝西的父亲放弃竞选下任貂族族长了。”

“啊？为什么？”玉澄转头问，“我记得他在貂族声望还挺高啊？”

“听说他找回了初心，想多开些魔药，培养更多人才。”弗雷德说，“他们两父女有点像，都有种专业人士的气质，不适合社交或从政。陛下要还想知道更多，我去问问多萝西？”

“算了，别打探了。”玉澄耸肩，“我反而更担心自家事。”

“你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