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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号后面是个手绘的鬼脸。

  6必行和他自己画的鬼脸面面相觑片刻，肩膀突然垮塌下去，他抱着头，无声无息地趴在了小吧台上，耸起来的一双肩胛像是两座摇摇yù坠的山。

  因为6老师今天全天的jī汤，都是人工谷氨酸钠仓皇勾兑的假jī汤，只是个味道相近的样子货，倘若有人掀开锅盖，就会现里面只有一锅苍白的开水。

  凯莱的家、有六百万穹顶的学校、刚刚建成的实验室、五年的心血&he11ip;&he11ip;他都可以不想，都可以舍弃。

  可是他的招聘广告出去，才刚刚收到两份简历，还静静地躺在他的邮箱里没打开。

  他的学生们还没来得及分学院，他布置的天马行空的论文作业还没有收上来，他曾经无数次畅想过的蓝图，还没有画出一个边来，就分崩离析了。

  医疗室里，修复骨骼、神经和肌rou的微型手术仪挨个撤出了伤口，按照林静恒的意见，简单粗bao地fèng合了伤口，喷了一层普通的消毒喷雾。林静恒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感觉不甚灵便，独眼鹰公报私仇，手术模式设定得非常丧心病狂，麻醉剂用得十分吝啬，fèng合还没完全做完，他的知觉已经开始恢复了，因为缺少止疼剂，这会钝痛开始弥漫开，林静恒的冷汗出了一茬又一茬，后背一片僵直，失血让他浑身冰冷。

  陪在旁边的湛卢说：&1dquo;您的感染风险很高，最好在无菌医疗室里观察二十四小时。”

  林静恒没理会：&1dquo;水。”

  几口喝完了补充电解质的水，他艰难地活动着自己的手脚，不听使唤的麻木劲还没过去，林静恒刚一试着站起来，就踉跄了一步。

  湛卢抬手接住他：&1dquo;先生&he11ip;&he11ip;”

  &1dquo;嘘，”林静恒哑声呵斥了他一句，&1dquo;别吵，我头疼。”

  湛卢一板一眼地回答：&1dquo;我的音量低于设定平均值，您觉得头疼，可能是因为您的体温过高。”

  林静恒推开他的手，有些不稳地走了几步，qiang行让自己习惯暂时半身不遂的身体，对湛卢说：&1dquo;别跟过来。”

  他就这么走出医疗室，悄无声息地来到6必行身后，夜间模式的机甲里自动响着安神的白噪音，盖过了他很轻的脚步。

  林静恒没有惊动对方，悄悄地坐了下来，透过还有些模糊的视线，他看着那蜷缩成一团的年轻人。

  也许是受麻醉的影响，林静恒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想问他：&1dquo;你小时候在凯莱星长大，过得好吗？独眼鹰有没有对你提起过6信和联盟的事？”

  &1dquo;和独眼鹰一点都不像，怎么长大的？还有办学校这个古怪的志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受你妈妈影响吗？”

  &1dquo;为什么你的身体和大脑的基因型对不上呢，你和你妈妈刚到第八星系的五年里，到底生了什么？”

  &1dquo;你平时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1dquo;有没有什么愿望？有没有什么&he11ip;&he11ip;特别想要，但是那个老波斯猫抠门不肯给你的东西？”

  &1dquo;别哭，别哭了&he11ip;&he11ip;还想要星海学院吗？我将来再帮你建一个好不好？”

  然而这些话在他心里起了又落，通过jīng神网，水波似的散开，散到无边无际的星星中间，并没有流进任何人的耳朵。

  6必行一直趴到半夜才收拾好自己1ang狈的qíng绪，他起来以后先借着旁边酒柜照了照，感觉自己眼不红头不乱，脸上也没变成大油田，尚且算个人样，这才站起来，脱下沾满血迹的外套，打算洗把脸开始gan正经事。

  不料才一回头，他意外地看见，那个本该在急救舱里休息的人正静静地坐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由于没用愈合剂，他浑身裹满了绷带，糙糙fèng合的后背不敢靠着什么，身体只能难受地略微前倾，已经撑着头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