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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电波的彼端再一次（第1页）

男人有着清爽的齐额刘海，头长度及肩，微卷，瘦长的脸上右颊爆了一颗大痘，却并没有他那双大得夸张的眼睛更引人注意。在大夏天穿牛仔长袖外套的人按道理来说挺值得注目，但徐夕瑜她们并没有留意到他，可能因为男人比她们到的早，一直背对着她们安静地自习，所以，她们也并没有见到，在他牛仔外套衣领下，打着一条墨绿色丝质方巾。

雀站起来，他倒是比陈钰生还要高不少，牛仔外套下的t恤，以及下半身的牛仔裤松垮地垂在身上，不太贴合，他似乎有营养不良的问题。他伸出手来：“终于见到你啦。抱歉我的qq资料填的是女生一定让你很失望吧其实我本来也没想骗人不过混坛子久了就有点习惯同人女的设定了哈哈哈多串文森特君还是高中生吧要不要喝什么我来请！”

不知道是陈钰生受了太大打击反应变慢，还是雀的语实在太快。陈钰生恍恍惚惚地说：“可乐就行……”话音未落，雀就像箭一样冲了出去，好像还边走边念着什么，陈钰生已经听不太清。他坐在雀旁边的座位，无力地抬眼看了看徐夕瑜那桌。徐夕瑜和小鹊不敢看他，用尽全身力气把嘴抿住，到后来实在撑不下去，两人只好趴到桌上。陈钰生从她们身体极颤动的频率能够看出来，今天的这次网友见面，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将是他人生中最顽固的污点。

雀回来时端着满满一托盘的食物。他没有坐回原位，而是转到陈钰生对面坐下，不动声色地将放在原位的本子和笔袋挪走。陈钰生隔着他的指缝看到下面的本子上画着草稿的分镜。“本子画到什么阶段了？”他很自然地提出问题。雀的反应却很夸张，“唰”地将本子和笔收到桌下，露出一脸苦笑，他的那双大眼睛更加剧了整个人的卡通感：“一见面就这么严格呀多串文森特君！”

“这名字太长，可以换个称呼。”事到如今，网名没什么可羞耻的了，陈钰生是担心雀这种一口气说一句话的声方式，念自己的网名容易喘不过气。

“嗯——那就文森特君吧。来，这是你要的可乐我还点了一些鸡翅小吃什么的随便吃些吧！”

虽然大受震撼，不过雀这个人除了性别，其他的表现倒是和网络呈现出来的特征很一致，也符合陈钰生对他的想象。看来，至少应该不是个坏人吧。陈钰生接过可乐，说了声谢谢。

“对了这个也是给你的，”雀又拿出三枚巴掌大小的圆圆的东西，推到陈钰生面前。是他自己制作的《银魂》人物头像徽章，“这是上一次去参展的时候卖的现在剩不多了，送给你一组。1o月份我打算把这些随本子附送。”在接头风波后，雀意外地让陈钰生感到很舒服，没什么距离感。他们其实已经是朋友，却又是陌生人，陈钰生次体验这种崭新而奇妙的交往经验，他注意到，雀说话不再是一口气，开始产生断句了。

“我现在真的有点紧张了目前已经收到好几张应援贺图了，但是我完全没信心能按时画完。这个暑假我本来还应该去找实习的学校要求要有实习证明，估计是搞不定了我等明年大三暑假再找好了。”雀居然主动透露自己现实世界的信息，好现象，说明他不排斥这类话题。

陈钰生喝下一口可乐，整理思维，缓缓开口：“如果有需要我也能帮忙，虽然我不是专业画漫画的……”

雀摆摆手：“我也不是专业的都是随便打个稿扫描到电脑里一点一点磨的。”

陈钰生吃惊地说：“可是我觉得你分镜的表现力还有流畅度都很强，你是学美术的吧？”

雀说：“不是不是，我学的是完全无关的专业。”

尴尬的沉默短暂过境。

还是雀先开口：“文森特君今年是高二？还能有时间追番画画，真不错。”

陈钰生看着雀那双惊人的大眼睛，它们迸出强烈的羡慕光芒，是与他所说的这句客套话丝毫不匹配的浓厚情绪，这个家伙要么是绝对的天真，要么就是极端的虚伪，他是否值得信赖呢？

陈钰生把徽章摆得整整齐齐，紧接着对鹊说：“最近也没什么时间做这些了。其实，我最近碰到一些事想找人商量，思来想去，只有你比较可靠。”说这些的时候，他全身麻。不知这些话对于一个刚见面的网友来说会不会也太肉麻？他想，之后雀只要表现出哪怕一丝尴尬，他就不会再讲。即使雀无法加入探索异次元空间的队伍，未来也还想跟他继续做朋友。

结果雀竟然摆出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不过不是恶意的，而是好奇的，可能眼睛太大的人稍微做一点表情就会被放得非常大，他的好奇显得越了一般网友正常程度的好奇，简直已经是迫不及待，倒让陈钰生退却。

雀就顶着这副好奇宝宝的无辜脸说：“文森特君明知我画得很慢，还要在这个时间点约我出来面基，挺奇怪的。今天见到你我大概就懂了。一定是很重要的事吧，不然你不会不穿约定好的服装，并且带着女生和小孩一起来。”

雀那张脸转向徐夕瑜和小鹊，目光突然变得精明。徐夕瑜和小鹊其实早就担心——雀到的比她们早，一直坐在她们附近，很可能她们讨论的什么被他听见——不过突然被点到还是有些吓到，小鹊“唰”地钻到桌子下面，徐夕瑜见势不妙，索性笑着向雀挥了挥手。

陈钰生盯着眼前的徽章，雀绘制的志村新八正在冲他狞笑。他此刻真希望可以和新八交换位置，他贴在徽章表面微笑就好了，让新八来替他坐在这个位置承受尴尬吧。就在这种胡思乱想继续的时候，雀贴近他，在他耳边低语：

“不会是你们俩的私生女到了要上户口的年龄吧？”

“……你到底是智商低还是讲笑话的品味低啊！”陈钰生实在忍不住，脱口而出。雀一定不是绝对的天真，也不是极端的虚伪，他就是个普通的男大学生。

“哈哈哈，头一次见到文森特君生气呀。”雀笑着转向徐夕瑜和从桌下探出半个头的小鹊，“我买了蛮多小吃，一起过来吃吧。”

在三个人七嘴八舌地讲完这几天的遭遇后，太阳已经进入下落的轨道。

雀倒是收起全部夸张的表情，一直颇有耐心地听着。陈钰生没有说太多，主要言的是徐夕瑜。陈钰生不懂为何此前反对声音最大的徐夕瑜如今毫不犹豫，毫无保留地将全部信息透露给雀——连他都还没百分百确定雀是一个能帮助他们的人呢。

好在雀听完后，很快拿出他的诺基亚触控手机，说：“告诉我号码。”

徐夕瑜看了小鹊一眼，犹豫着报出了自己母亲的电话。因为在此之前父亲和小鹊妈妈已经收到过太多电话。

雀快拨出。

十秒或者是十五秒，总之是一段恰恰好的时间后，他说话了：“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