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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但轉身離開，不讓外人知道他的存在，定然是覺得他是個不能觸及的麻煩。

她如此抉擇少年並未產生任何怨懟，他眼底的光涼薄無物，不覺得被見死不救是什麼糟糕的事情。

少年重合攏眼睛，指骨輕敲，等待著身體恢復細微的體力，只要保持清醒，抓住那絲體力，他就能帶著重傷從這雪中爬起。

寒鴉越過枝頭，振翅飛向稀薄的日色。

須臾，雪地響起柔軟的踩雪音。

少年微頓，撩起眼皮。

裙裾曳雪，空氣浮現細微的軟香。

少年耳力極好，聽到少女耳垂下琉璃珥璫的晃動聲，還有她唇齒中呼出的低低氣息，一點一點，在冰冷的空氣中氤氳出潮濕白霧。

沈熙洛匆忙折返，她找到方才的少年，把手中溫熱的冬日取暖手爐放在少年的身旁。

與他漆黑直勾勾的目色對上，沈熙洛嬌柔的臉微微遲疑。

片刻後，她的聲音響起。

「我、我想辦法救你。」

少女語氣帶著為難，但她望著他的臉龐，眸底浮涌亮色。

「你等等我呀。」

第3章規矩

少女生怕被發現，匆忙回來，又匆忙折身遠去。

她纖白如蔥的指尖抬著裙角，兔絨大氅在她的身後拂動，猶如白雪中一枝妍麗的花。

蘭硯的目光收回，古怪地看向她放在他身側的手爐。

精緻的喜鵲繞梅手爐倚靠在雪上，內里炭火餘溫暖熱，氣息綿綿。

蘭硯幼時站在斑駁紅漆宮牆旁，看到一個又一個的后妃在冬日揣著瓷質手爐，踏雪而過。

他穿著單薄的衣裳，下頜瘦削，身體通透著徹骨的寒冷，黑凌凌的眼瞳漠然地看著她們經過。

有的后妃看到少年凍得僵紫的肌膚，覺得他可憐，遞給他手爐，但他沒有任何情緒波瀾，他其實從不覺得自己可憐，天性情感涼薄。

後來，他登基為帝，從不接近女色，後宮荒蕪，高高的宮牆內再無嬌柔女子的歡笑聲、哭泣聲、哀怨聲。

蘭硯是燕朝的瘋子皇帝，上到戰戰兢兢對他叩拜的耆老朝臣，下到三歲稚童，都知道他們的皇帝腦子有病，是一個嗜血扭曲，陰狠瘋魔的上位者。

但除了日常面聖的那些人，燕朝鮮少有人知道他們的皇帝是一個模樣俊俏，閉目無害剔透的美麗少年。

美麗的少年用黑涔涔的眼眸盯著沈熙洛留下的手爐看了一會兒，唇畔扯了抹清朗笑意。

她給重傷之人留下一個手爐，這有何用啊？

日影輪轉，風起飄雪，蘭硯在雪降落之時，從雪中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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