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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上）

  街上的梆声早已打过三下，棺材铺里却再也没有异动。沈三想：也许白天阿义是知道自己前些日子受惊，故意吓唬自己取乐吧。再说了，就算是今晚这里生什么事情，阿义又如何会知道呢？想必是自己被上次的事吓破了胆，变得草木皆兵起来。想想也是，这世上的事，别人是吓不倒你的，人往往都是被自己吓倒的？于是，他无奈地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一股睡意袭来，沈三突然觉得好困。他侧转身，想躺得舒服些，让自己慢慢睡去。朦胧中，他仿佛听到什么声音，那声音好象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分不清方向。他想起来看看，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只得任由自己走入梦乡。就在这时，一个很响的声音响起，硬生生把沈三从梦里拉了回来。

  这一次，他是真真切切地听到的，那个声音来自窗外。难道又是那只猫？正狐疑间，沈三听到了一声闷哼，那是高天笑出的。这下，沈三再去睡不着，他翻过身来，看见高笑天已经在黑暗中站了起来，但没有把身子伸直。只见高笑天躬着身体，正向窗户方向慢慢移动。沈三知道不对，连忙在床上坐了起来，很快下了床。刚想走过去，隐约中，他看见高笑天似乎在向他示意，让他把头低下。沈三顺从地低着头，还弯下了腰，朝着正在走近自己的高笑天靠拢。

  沈三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刚想开口，就见高笑天已把整个人贴到窗户边，用一只手的一根手指竖着放在嘴边，要沈三别说话。同时，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朝窗户的方向指了指。沈三一面继续朝高天笑靠近，几乎已经挨到了高笑天，一面斜眼顺着高笑天手指的方向望去。

  窗户是被很薄的纸糊着的，在月光照射下，只有极其微弱的一丝亮光。而就在这若有似无的微光中，沈三看到，一个人影映在窗上。那人影只有头部和很少的一部分身体可以看到，头上好象还戴了一顶尖尖的帽子，正在窗外慢慢摇晃着。

  沈三感觉自己的心跳明显加快，直觉告诉他，站在窗外的不象一个活人，更象是一个&1dquo;影子”。当然这里的&1dquo;影子”指的不是照在窗户上那个&1dquo;影子”，而是窗外的那个东西本身就是一个真正的&1dquo;影子”，因为，即使是映在窗户上的&1dquo;影子”，也不会让人感觉这么扁。

  这个&1dquo;影子”是怎么来的？就一般人的的常识而言，&1dquo;影子”通常是由一件物体被光线投射到另一件物体上的映像。因此，一个&1dquo;影子”的出现，必然有一个被投射成影子的物体存在。也就是说，映在窗上的这个影子，必定是由月光照到另一个物体形成的。然而，可怕的是，形成这个&1dquo;影子”的物体，本身似乎就象是个&1dquo;影子”。那么，这个&1dquo;影子”的&1dquo;影子”又是哪里来的？如果是，窗上的这个&1dquo;影子”是实物形成的&1dquo;影子”形成的，那是无法想象的，因为&1dquo;影子”是不会被反射的。谁也也没有见过，更没有听说过。沈三当然无法想象，他现在可以想象的只有一个字——&1dquo;鬼”。

  这个念头是在一瞬间产生的，与此同时，沈三的整个人早已瘫软在地，昏厥过去。身旁的高笑天，这时已顾不了别的，先在暗中悄悄把沈三抱上床，掐了掐他的人中，见沈三有了一些响动后，这才转身望向窗外。虽然不大一会儿功夫，窗上还哪有什么&1dquo;影子”？高笑天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窗跳了出去。

  窗外是一条极窄的小巷，有些弯曲。对面错落排列着高高低低的平房，镇上的人大都居住于此。今夜是满月，淡淡遮着一层薄云，零碎的光亮透过高高低低的屋顶下来，有些狰狞的感觉。

  高笑天抬头看了看四周，连鬼影都没一个。一直到现在，高笑天始终不能相信，刚才看到的那个&1dquo;影子”会是鬼魂。不过奇怪的是，虽然刚才为了把沈三弄到床上，花了一点时间，那个&1dquo;影子”很有可能从这条巷子里逃跑。可是，奇怪的是，就算要跑，他也该听到脚步声才对。而高笑天完全可以确定，刚才他的确没有听到任何声响。高笑天无法作出合理的解释，因此，他惟有朝巷子的深处追了过去。走不多远，他就现，这条路在一拐弯之后就不再有路，横在他前面是一扇木门，很显然那是别人的家。高笑天上前轻轻推了一下，那扇门出极轻的一声响后，没有被推开，可见是被关上了。高笑天无奈，只得折返身，朝巷子的另一个方向跑去。绕了一大圈才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棺材铺的门前，而街上除了听到隐隐约约梆声之外，并无别的动静，更没有现人或者&1dquo;影子”。

  高笑天知道那个&1dquo;影子”已经无法追到，便顺着来路，一直向棺材铺后窗的方向走回去。回去的路走得很慢，高笑天的双眼在朦胧的月光中左右查看，希望可以现一些蛛丝马迹，当然结果令他失望，他什么都没现。

  高笑天来到棺材铺的窗户旁，好在窗户并不太高，应该很容易就能进入。这时，他看到半开着的窗户前，悬挂着一条极细的东西。那东西还在微风中轻轻摇摆。高笑天好奇地伸出手来一把抓住，瞪大了眼睛仔细看去。原来那不过是一根棉线，他使劲把棉线向下一扯，很轻易地就把它整个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