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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番介绍完，纪芳许大赞后生可畏，说：&1dquo;你们一下子来四个高徒，我们人数上输了。”

  这时，那男孩子上前一步，规矩说道：&1dquo;我叫纪慎语，谨言慎语的慎语。”他是纪芳许的徒弟，往年见过丁延寿，这回是第一次出远门。

  一句话说完，丁汉白靠近对方，客套的，场面的，他都没应，问人家：&1dquo;今年多大了?”

  纪慎语答：&1dquo;虚岁十七，该念高三了。”

  丁汉白又问：&1dquo;听过我吗?”他是个得意精，感觉丁延寿总该提过自己，就问了。纪慎语似乎一愣，没想到这人问这种问题，摇摇头，&1dquo;只听丁伯伯说过五云师哥。”

  哄堂大笑，丁延寿说：&1dquo;慎语，就是他，那是他原名。”

  纪慎语的眼睛明显一亮，像怀揣着的心愿达成，丁汉白看在眼中，莫名弄了个脸红。纪慎语好笑地问：&1dquo;师哥，为什么改成汉白了?”

  丁汉白说：&1dquo;按料子起的，汉白玉。你觉得有儿么?”见纪慎语点头，正中下怀，&1dquo;那我给你也起一个吧，纪珍珠怎么样?”

  男孩子，叫什么珍珠。

  他想，这小南蛮子会不高兴吗?

  他又想，生气的话，一包八宝糖能解决吗?

  纪慎语闻言一顿，心说什么奇怪名字，可当着满屋子人，他绝不能扫兴。&1dquo;我觉得挺好的。”咬着牙回答，还要戏谑一句，&1dquo;那珍珠和汉白玉哪个更好啊?”

  恰好开饭，丁汉白没答，兀自把椅子加在旁边。

  食不言向来是长辈约束晚辈的，两方热聊，这些小辈专心吃饭。纪慎语只夹面前的两道菜，有点辣，他吃两口便停下缓缓。本以为自己无人注意，不料余光一瞥，正撞上丁汉白的余光。

  丁汉白瞧得清楚，却不言关怀，状似无意地挪来一盘糖渍山楂。纪慎语夹一颗解辣，胃口也开了，但够不着别处的菜。他用手肘碰丁汉白，小声暗示：&1dquo;师哥，那道鱼是清蒸的吗?”

  明显是红烧的，丁汉白装不懂：&1dquo;谁知道呢，又不是我做的。”

  安静一会儿，纪慎语又来拽他袖子，问：&1dquo;师哥，能帮我夹一块吗?”

  丁汉白长臂一伸，夹一条鲽鱼尾，微微侧身，离得近了。纪慎语端碗接住，吃起来，叼着那鱼骨头，猫儿似的。

  丁汉白没注意吃了什么，满心思小九九。他是老大，有三个兄弟，平时嫌多嫌烦，此刻竟觉得不够。要是再加一个就好了，乖，聪明，扒着他要东要西，他绝对毫不含糊地一掷千金。

  纪慎语小声问：&1dquo;师哥，家里晚上也做这么多菜吗?”

  丁汉白点头，眼下还没懂为什么有此一问。酒足饭饱，年纪相仿的师兄弟在院中消食，二哥三哥四哥，纪慎语挨个叫一遍，极尽礼貌。丁可愈跟姜廷恩话多屁稠，问扬州的景儿，问扬州的菜，问扬州的姑娘漂不漂亮。

  姜廷恩说：&1dquo;本来我想跟姑父去你们那儿，却被大哥截胡了，没想到他也没去成。”边说边偷看，生怕幸灾乐祸的样子惹一顿揍。

  纪慎语闻言望向丁汉白，丁汉白立在影壁后浇花，也抬眼看他。他说：&1dquo;师哥，下次你去扬州，我带你逛。”他以为丁汉白会很高兴，不料对方只淡淡一笑，好像无所谓。

  纪慎语向来不爱热贴冷，可奇了怪了，他忍不住踱到对方身旁，说：&1dquo;我家园子里有好多花，比你家多。”并无攀比之意，潜台词是——你想去看看吗?

  丁汉白搁下铝皮壶，轻轻拽纪慎语的袖子，绕过影壁，停在水池旁边。&1dquo;你家还有什么?”他抓一把鱼食，盯着摇摆的鱼尾。蓦地，手心一痒，纪慎语从他手里拿走几颗，扔进了水里。

  &1dquo;一罐子鱼食，非从我手里拿?”他说，&1dquo;你倒挺不认生。”

  这话不算客气，弄得纪慎语面露尴尬。&1dquo;我以为只能喂一把，怕再拿就喂多了。”低头解释，望着水中倒影，倒影朦胧，能现丁汉白的耳朵微微红。

  &1dquo;师哥，你热啊?”

  &1dquo;&he11ip;&he11ip;大夏天谁不热?”

  &1dquo;那你进屋去吧?”

  &1dquo;你管我进不进?我就喂鱼!”

  丁汉白这炮仗不用点，自燃。也懒得再一点点喂，掩饰心慌意乱，装作豪气干云，直接一把撒进去。撒完又抓一把，不管纪慎语目瞪口呆，只管自己疯痛快。

  后来姜采薇喊他们，他们回去，而那一池子鱼已经撑死七七八八。

  客厅满当，丁延寿和纪芳许饮茶，还备着核桃水果给孩子们。丁汉白和纪慎语前后脚落座，挨着，前者抓一提葡萄吃，后者拿起个核桃。

  纪慎语徒手捏，他们这行手劲儿大，三两下就捏条裂缝。抠开一点，指腹扒拉核桃壳，他犯了难。丁汉白余光侦查，不明所以，问：&1dquo;怎么了?”

  纪慎语答：&1dquo;&he11ip;&he11ip;手疼。”

  丁汉白皱眉瞪眼，雕刻的手向来是层层厚茧，有什么好疼的。低头一看，抢过那核桃，顿时瞠目结舌，他一把握住纪慎语的腕子，端详那修长手指，只见指腹手掌哪哪都光滑柔嫩，别说茧子，连纹路都很淡。

  当着自己爸爸、人家爸爸，当着师兄弟，他近乎质问：&1dquo;你到底学没学过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