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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成日沉迷求仙問道,不問世事,孟仲元……」說著,董舒婭又覺不妥,改口道,「孟公公這月余以來日日進出內廷,掌奏章、傳達詔旨,甚至,前幾日早朝,也論議朝政。尚書省人人自危,風聲鶴唳,況且,這些時日以來,他也總去昭闋閣見慶王殿下。」她的眉間滿是憂色,「長此以往,恐怕殿下難得安寧。」
孟仲元自去歲便任內樞密使,李佑白被廢後,他的權柄愈盛,眼下顯然是像扶持慶王,將來「挾天子以令諸侯」。
董舒婭又道:「慶王今年已經六歲,他自幼便無母妃……」說到這裡,董舒婭一頓,忽覺自己失言。殺母留子是李元盛慣來的手段,慶王的母妃原是一個昭儀,誕下慶王之後,便被李元盛賜下白綾。
慶王如是,太子亦如是。
更何況,太子的生母據說只是宮中一個掌茶的女官。
可面前的李佑白神色自若,只輕輕地用茶蓋撥去了碗中浮沫。
董舒婭斂了神色,只得往下道:「慶王自幼便與宦侍親厚,若真另立太子。殿下恐怕……」難有活路了。
董舒婭心頭一緊,抬眼牢牢地盯著李佑白,想要從他面上讀出一些蛛絲馬跡來,可他只是默然聽著,似乎根本無動於衷,她不由地語氣略顯焦急道:「殿下何不早日回宮,興許尚能一解與陛下間的誤會。」
「娘娘今日是來當說客?」李佑白輕輕放下了手中的茶蓋。
董舒婭心頭一跳,迅搖頭道:「自然不是。我,我不過是想見一見殿下。殿下自豫州歸來,為何不願露面於人前?」
李佑白只是一笑:「勞娘娘掛記,不過是時機未到。」
第18章
時機未到?
等待的是何時機?
董舒婭心知,這興許不過是李佑白的敷衍之詞。
嗡嗡嗡。
若虛寺內的寺鐘緩緩地敲了三下。她不能再繼續待下去,得儘快回到偏殿。
下一刻,果然門外傳來了小和尚的聲音說:「周施主,請隨小僧來。」
董舒婭起身欲走,卻見李佑白依舊未動。
心中的那一點古怪愈發強烈,今日進門,李佑白也是坐著的,從前見到她時,口稱娘娘,他多半亦會以禮相待,起身相迎,然而,此刻,她要離去,也未見他有動作。
難道,難道李佑白在豫州真的受了傷?
董舒婭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卻見他身上的襴衫蓋住了桌下的雙腿,他腳下的露出的一雙錦靴卻不沾絲毫污泥,今日上得若虛寺,山道因清晨落雨很是泥濘,為何他的一雙靴纖塵不染?
電光火石間,董舒婭回過神來,難以置信道:「殿下的腿……傷了?」
李佑白未答,董舒婭明了,這沉默即是默認。
「殿下……」董舒婭愣愣地盯著他的一雙腿,淚漸盈於睫。
「周施主,請隨小僧來。」門外傳來的小和尚的催促。
董舒婭抹了眼角的淚:「殿下保重。」說罷,便開門隨小和尚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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