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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向东指着大门口：&1dquo;你跑，你跑，跑出去就别回来，以后二云胡同没你这个神经病！”

  &1dquo;&he11ip;&he11ip;神经病？”尹千阳皱着脸，心说他爸骂人真是没水平，&1dquo;爸，我不跑，我就是想告诉你没必要这样管着我，因为我不想让你和我妈难受。可是我又特别想他，我屋里搁着拐，手腕脚腕戴着他送的链子，千刀也是他给我的，放眼一看全他妈令我睹物思人。”

  尹千阳仰起脑袋望着树：&1dquo;就这棵枣树是我们俩共同的，树上都开花了，你们怎么还不开窍啊。”

  尹千结在屋里听得眉心直跳，她就没见过这么不会说话的人。尹向东果然又被点起了火，说：&1dquo;那就守着你的枣树吧，中午也别吃饭了，干脆也别进屋。”

  尹千阳最不能被刺激，当下立刻拍了大腿：&1dquo;不进就不进！我抱树绝食！”

  屋门关着，尹千阳被隔绝在屋外，他坐在树下听歌逗狗，一上午没挪腾地方。渴了饿了就去水池边喝几口凉水，晒得热就靠着树打盹儿。

  晚上凉快了一些，胡同口的小石狮子上有个人坐着抽烟，旁边支着辆电动车。小眼镜开着他的儿童汽车经过，仔细辨别后出声问：&1dquo;小山哥哥，是你吗？”

  聂维山本来在呆，回神后立即把烟掐了，觉得当着小孩儿抽烟不好，说：&1dquo;是我，你怎么这么高级，都开上车了。”

  &1dquo;这车还不如我跑得快呢。”小眼镜脸上嘚瑟，&1dquo;小山哥哥，你在这儿等人啊，我帮你叫阳阳哥哥去吧？”

  聂维山看了看时间：&1dquo;不用叫，你从门口过的时候看看大门开着还是关着，再听听里面有没有动静。”

  小眼镜开着车拐进了胡同，没一会儿又跑出来报告：&1dquo;大门关着呢！但是能听见阳阳哥哥在院子里唱歌！”

  唱歌是不是说明心情还不错，聂维山忍不住笑，又待了会儿才从小石狮子上起来。骑着电动车进去，然后把车子挨着墙根儿停下，抬脚一迈踩上车座，再用力一跳扒住墙就蹿上了墙头。

  从上往下看，院子里吊着盏小灯，尹千阳靠在树上，只露出半拉背影，脚边窝着狗，狗尾巴时不时摇一摇。仔细一听，尹千阳真的在唱歌。

  不止聂维山在听，屋里的尹向东也在听。

  尹千阳戴着耳机闭着眼：&1dquo;我的老父亲&he11ip;&he11ip;我最疼爱的人&he11ip;&he11ip;”

  &1dquo;生活的苦涩有三分，您却持了十分，这辈子做您的儿女，我没有做够，央求您呀下辈子，还做我的父亲&he11ip;&he11ip;”

  聂维山趴在墙头上乐，差点儿出溜下去。屋里尹向东又想气又想笑，问白美仙：&1dquo;你说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我看他就是有神经病！”

  尹千阳单曲循环，连唱不带停的，唱到后面高音上不去就扯着嗓子哼哼，不知道第多少遍的时候屋门开了，他睁开眼看着走出来的尹向东，摘下耳机清唱道：&1dquo;我的老父亲&he11ip;&he11ip;又想要脾气&he11ip;&he11ip;”

  尹向东说：&1dquo;生活的苦涩有三分，因为你给我涨到了十分，下辈子你当我爸行了吧？这辈子让我安安生生再活几年！”

  &1dquo;爸，我饿了。”尹千阳捂着肚子，&1dquo;我都一整天没吃饭了。”

  &1dquo;你活该，不是要守着你们的树么。”尹向东听见动静，知道白美仙已经去厨房做吃的了，没好气道，&1dquo;还不进来洗手，难道等会儿喂你嘴里？”

  尹千阳摇晃着站起来，腿脚不听使唤似的走到了屋门口：&1dquo;谢谢爸！”

  父子俩进去了，屋门重关上，聂维山趴在墙头上悄悄目睹这一切，吊着的心终于能够落回肚子里。他翻下墙骑车离开，觉得云开月明那一天就在不远的将来。

  何况就算情况很坏他也准备好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分清对自己来说谁最重要，那阻挡的障碍就都不算什么了。

  一碗热汤面被端上桌，剥开细细的面条还能找到躺在碗底的几个小馄饨，尹千阳唱得嗓子疼，先端起碗喝了两口热汤。尹向东和白美仙在餐桌对面并排坐着，都盯着他看。

  &1dquo;吃慢点儿，多烫啊。”白美仙操不完的心。

  尹千阳不喜欢把面条咬断，每口总要吸溜完才舒服，他大口吃着，偶尔冲两位家长笑一下。气氛难得好起来，他不想再给爸妈找不痛快，于是什么话都不讲。

  搁在旁边的手机忽然亮起来，三个人同时警觉，尹千阳拿起说：&1dquo;是秦展，我们田径队的。”解释完接通，&1dquo;喂，怎么啦？”

  秦展说：&1dquo;千阳，比赛完一直休息，明天晚上队里想出去庆祝，你没问题吧？”

  &1dquo;我得问问我爸妈，等会儿给你信息吧。”尹千阳挂了电话，&1dquo;爸，妈，田径队明晚要吃饭庆祝，我能去吗？”

  尹千结从房间里出来：&1dquo;让他去吧，半小时都待不住的人，再憋着就憋坏了。”尹千阳如蒙大赦，这些天真的快把他憋疯了，吃完面早早睡下，养足精神等着明晚聚会庆祝。

  田径队的一帮子人比赛完着实疯了好几天，今天庆祝还邀请了教练来，包间角落里摞着八捆啤酒，一共七十二瓶，凉菜刚上齐就开始对吹第一轮。

  尹千阳吹完直接开了第二瓶，站起身说：&1dquo;我要敬大家一杯，先谢谢教练对我的悉心指导，再谢谢各位队友对我的无私帮助，尤其要感谢队长，没有他的话我也没机会进田径队。反正一切尽在不言中，我干了！”

  秦展趁机讲话：&1dquo;每学期那么多外校的进来，但只有千阳坚持到了现在，而且这次联赛挥得那么好，咱们举杯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