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0小说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残影奠定过去选择塑造未来（第1页）

不给多余的思考时间，房间突然开始剧烈抖动，突如其来的震动让他保持不住平衡，一下子跌倒在地板上。这幕场景似曾相识，他知道场景马上又要生变化。震动中，地面的震颤使岩石的大小碎屑从房间顶部落下，他赶紧护住头部。然而，被篝火照亮的区域如隔绝危险的屏障，任何石块或是石块的碎屑都只落在区域之外，不曾踏足区域内一步。

于此同时，物体不断碎裂的声音从房间的一侧传来，哗啦啦的声响表明这些物体的体积不小且数量多。既然小小篝火亮度也不足以让他查清楚情况，而他自知难以在如此猛烈的震动中保持平衡，只好蜷缩在篝火旁这个安全之地，以此缓冲震动带来的冲击。

篝火的火焰随震动越明亮，火光的范围终于笼罩了整个房间，驱散了原先不可视的深邃黑暗。房间的全貌得以一览无余：一个封闭式的岩石山洞。在山洞的一侧，数块长宽从一米到三米不等的石块并排排列，分别堵住了石块后不同通道的缺口。而现在，在震动的作用下，原本封路的大石块分崩离析，碎裂的数个小石块噼里啪啦地落在了地板上，这便是声响的源头。

在看清山洞构造的一瞬间，他立即明白了被吸力拉入这座房间后，数个“匪夷所思”的感觉的答案：手没有感受到风，身处房间里感受到的空灵和平静感，以及在黑暗中漫步时触碰到的岩石质感，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震动只是在改变房间——也就是岩洞本身的环境，并没有像之前在沙漠陷入沙堆那样切换场景。

震动的强度逐渐减弱，篝火的火焰逐渐熄灭，而亮度依然维持在照亮房间的最大程度，显然光源并不依靠篝火本身，篝火也是数据体的存在。几十秒后震动完全停止，被封堵的小道完全打开了缺口，缺口延伸出了几条岔路：一共有四条，最宽而平整的通道中，一个幻影双手横抱起另一个幻影，动作的残像能看得出是向前迈步；旁边一条有点弯度，稍微有点起伏的坡道，有一个独自拄着什么的残影；紧挨着这条坡道的是一条满是泥泞的小路，狭长而远无尽头，同样也有一个独自蹒跚的残影；最古怪的是一条石子路，离其他三条通道的距离非常远，道路的长度却非常短。透过一层玻璃，能看到这条道路的行进路线。这条道路向右后方转弯迂回，出口出现在其余三条道路的正对面——房间的另一侧，即入口和出口都在房间里，而这条道路反常的没有任何残影出现。

他所遇到过的全部幻影，无论是再现场景的影像还是能对话的高级数据体，至少能看得清颜色和身形。而这些道路上的影子，的确只有“残影”这个词语来形容最过恰当。颜色黯淡，动作固定，闪烁着如同过去的残象，仅能看得清残影的行动轨迹。结合幻影们消失前的提示，这些道路有非常大的可能性和自己将要选择的前进道路有关，绝非简单随机生成的数据，一定有着某种现实意义的暗示。

用普通的排除法来判断，既然每条道路都至少有一个残影，那唯一一条无人涉足的迂回道路显然是他的选择。可一来这条道路的终点回到了房间里，再者他并不是一个热忱于独行且毫无顾虑的人。通过简单和幻影们的相处，他能察觉出自己在和他人交流时充盈着热情和信任，说明内心深处和群体密切相关。他在乎他人的看法，他离不开他人的陪伴，他需要同伴的帮助。可根据拼图记忆的片段，他又不是擅长融入群体的人。这种前后矛盾的心理充斥着他的内心却并不陌生，可能在现实世界也产生过这样的感觉。

人性是多变且复杂的，一个人的性格在不同环境影响下的表现也会有所不同，他不禁尝试深入思考真实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他一边慢慢想着，一边走近了四条通道的入口。四条道路虽各有不同，残影的移动方向也清晰明了。四条通道里传来了挟裹着砂石的嗖嗖冷风，房间的温度也急剧下降，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看着残影在房间里亮光的映照下变得奇异。虽然道路残影姿态迥异，但贸然踏进一条道路里观察，在没有其他提示的情况下触摸残影不是他所认为的明智选择。

“无论怎样，这条道路显然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了。”石头已经破碎，身旁也没有他人，他的声音扩散到石壁、通道远处后传来了回音。此刻的他不免有些寂寞，这一刻，他怀念起a1ice的陪伴。

“并不是哦。其实你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

脑海中传来了如此熟悉的声音。虽未阔别已久，仍是旱逢甘霖。他的自言自语意外得到了回应，大脑一片空白。数秒钟后他才反应过来来源。

“a1ice，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有没有出现什么状况？”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有些激动。

“刚刚你在篝火旁与你的同伴告别的时候。我没出什么情况，我只感觉到自己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就像睡着了一样。”

“那就好，我很担心你的。你在消失前的那些话语让我还以为那是永别。”

“抱歉，那时因为‘设定’和考验的影响没有和你完全说清楚，让你担心了。既然我在这里苏醒，那也就意味着你已经准备开始最终的考验了。”

“对。在你离开之后我拼好了图，在幻影的帮助下躲避了狼群。接着和曾经‘他’的同伴们会面，恢复了部分记忆。那个蓝色的幻影告诉我时间所剩不多，要做好选择最终道路的准备。”

“并不意外的结果呢。以你的能力，我早知道你能做到。”a1ice并没有表现出过于好奇或惊讶的态度，而是用平和的语气传达了对他的褒扬和信任。

a1ice的这番话让他想到了幻影们的鼓励。所有与他相遇的人都几乎无条件的信任他。这让他的心变得充实和温暖，也让他心生感激。

‘’谢谢。要是你有实体形态，我怎么也得和你击掌拥抱一下。”他带着热情乐呵呵地说，一改平时的内敛。

注意到他语气有点过于兴奋，a1ice半打趣半调侃，带着一些俏皮可爱的情绪。

“怎么了？是因为一段时间没见到我，想我了吗？”

不知为何，a1ice的话语让他脑海中出现一位活泼可爱的少女形象。明明a1ice的真实身份还没确认，以往和a1ice对话也没有这种感觉，他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他脸颊有点烫，没有回应。在他刚意识到a1ice消失的那段时间，内心反复起伏，如坠深渊，自己当然记得一清二楚。不过机敏的他马上想到a1ice在这个时间点回归的目的，正色问道：

“a1ice，既然你在这种时候回归，那就意味着我需要有关这些道路的提示吧？”

察觉到他语气变得认真，a1ice也回到向导的模样。“没错。这几条道路是曾经的幻影们选择过的，而现在的你需要自己去选择其中一条作为前进的道路。但是我能给出的提示是，这道题没有正确答案，而是“他”对自己曾经选择的再次验证。作为不同身份和记忆的全新个体，‘他’期待着你的答案。”

道路的含义和所指代的事物与他刚才猜测的结果非常相似。“照这个评判标准，‘他’肯定还是存在一个心理预期的。”“没有标准答案”的这个说法，意味着“出题人”虽然乐于看到任何答案，但答案也应当在“出题人”的预料框架和认知范围之内。譬如选择四条道路之一都可以作为答案，那么摧毁四条道路显然出了正常的预料。

“有这种可能性。在这片空间有规划的区域中几乎不存在惩罚机制，所以你不用担心错误的选择所带来的后果，只需选择你心中所想的答案就好。”随着时间的变化和考验的推进，a1ice似乎逐渐理解了这片空间的基本法则。

稍作思考，他很快就有了答案。“我认为这个考验的重点不在于选择是什么，而是我对自我的意识和看法。一直以来我就在想，我以现在自草原诞生以来的经历和观念，是否真的是自己或者是“他”所期待的那个人。当我恢复所有记忆，找回曾经的身份后，是否能对这段经历一视同仁，将之视为构成我完整模样的一部分；在我打破边界，回到现实世界后，那里的生活又是否令我身陷囫囵，是否是我期望中的模样。”

“失去记忆的人恢复记忆，和原本拥有全部记忆的人还是同一个人吗？这是你不得不思考的哲学问题，不得不去承担的风险，你知道的。”a1ice温柔地补充，理解他的顾虑。

对于失去记忆的他来说，一路以来的冒险经历毫无争议地成为了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然而，当他找回曾经的身份后，这段经历是否还有意义？恢复记忆的他又是否认同失去记忆的他所经历过的冒险？这个哲学家们都难以解决的问题，很像所谓的“忒修斯之船”。他对此并不陌生，但也不曾仔细思考和研究过。

“嗯，早在踏上这趟旅途之初我就知道。既然没有所谓正确的选择，我想诞生以来的经历还是带给了我一个答案，我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有多少我自己的意志囊括其中呢？我们就来验证一下吧。”

他分别望着那一条条道路。最宽而平整的大路，小幅度弯曲和起伏的坡路，布满泥泞、只能缓行进的小路，还有转弯迂回、看似毫无意义的一条石子路，目光最终停留在其中一条道路上。

此时的他对这四条道路没有太多顾虑与感慨。他忽略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如果残影对应的是五位有着鲜艳清晰颜色的幻影曾经的选择，那残影的数量是明显不够的。不过，这个问题的谜底很快就要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