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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一路小跑，赶至诗儿住的厢房。文若一进房门，便哭喊道：&1dquo;诗儿!”一面扑向里面，诗儿听见是文若声音，挣扎着起来，跪在地上，叩头，泣不成声：&1dquo;格格，诗儿没脸见你，没脸见佟家的人——呜呜——”

  &1dquo;傻丫头!这怎么能怪你，你怎么能这样?你&he11ip;&he11ip;你&he11ip;&he11ip;你真要我伤心死吗?”诗儿似乎是在勉力支撑，文若半蹲下，将她扶在怀里，却见一抹血痕，从诗儿嘴角蔓延而出。心里万剑穿心一般，&1dquo;傻丫头&he11ip;&he11ip;”

  &1dquo;格格!格格你会原谅我吗?&he11ip;&he11ip;你&he11ip;&he11ip;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想&he11ip;&he11ip;不想背叛你的。可是，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他啊!格格&he11ip;&he11ip;你知道吗?我喜欢他，不因为他是四爷，不因为他是主子，说句遭雷打的话——他如今就算在街上讨饭，是个叫化子，我也一样&he11ip;&he11ip;”

  &1dquo;诗儿，我都明白!你别说了!”

  &1dquo;不!我得说，不说就没机会了&he11ip;&he11ip;我知道，他就是那天上的太阳一般，我却是地上最卑贱的小草，我知道，他决不可能喜欢上我&he11ip;&he11ip;所以，那天，我也是心甘情愿&he11ip;&he11ip;我早便料到，会有今天了，我也早想好了&he11ip;&he11ip;我&he11ip;&he11ip;我不后悔&he11ip;&he11ip;”

  屋中的人，闻言无不泫然欲泣。

  &1dquo;格格，你别怪他&he11ip;&he11ip;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he11ip;&he11ip;是我勾引他&he11ip;&he11ip;是我不好!你们别因为我，弄成这样&he11ip;&he11ip;我真该死!格格，你别为我伤心，不值得。我从小就是个孤儿，被人卖来卖去，若不是遇上老爷，哪里还有今天?我现在却作出这样的事来，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我死了宁愿去地狱，去受折磨，赎罪&he11ip;&he11ip;可是，格格&he11ip;&he11ip;我真的不后悔，就有这么一天，就有他那么一句话，今生今世，我也没白活&he11ip;&he11ip;”

  一道深蓝色瘦长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门边了，屋里的人都未曾察觉。

  &1dquo;诗儿，我原谅你!我不怪你!我会告诉老爷，让他收你做养女，咱们做真正的姐妹!”文若泪如泉涌：问世间情为何物啊!为何物?

  &1dquo;真的?”诗儿散乱的眸子彷佛重点亮了一般，亮得摄人心魄。

  文若肯定地点了点头：&1dquo;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1dquo;你不怪我，真好&he11ip;&he11ip;真好&he11ip;&he11ip;我也没什么遗憾了&he11ip;&he11ip;”诗儿的语声，渐渐低下去。

  &1dquo;诗儿，别闭眼啊，你看着我，看着我!你还有什么想要的，想做的，都告诉我!诗儿，别睡过去啊——”

  &1dquo;格格，我以前常听你哼的那小曲儿，很喜欢，却总是没学会，你&he11ip;&he11ip;你教我唱，好吗&he11ip;&he11ip;好吗?”

  文若擦了擦泪，&1dquo;好!是哪?”诗儿哽咽着哼了哼，文若便在她耳边唱起来：

  &1dquo;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

  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心中满是悔恨;

  &he11ip;&he11ip;

  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he11ip;&he11ip;

  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在每一个梦醒时分，有些事你现在不必问，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he11ip;&he11ip;”

  诗儿流着泪，轻声断续地重复着：&1dquo;&he11ip;&he11ip;爱了不该爱的人&he11ip;&he11ip;在每一个梦醒时分&he11ip;&he11ip;”声音越来越低，终于，她含着笑带着泪轻轻地，轻轻地闭上了眼睛。海棠花的绢帕从手中滑落，飘落地上，摇曳着，摇曳着，似乎带着无限的遗憾，又似乎是无限的满足。

  屋中但闻众人唏嘘之声，抱琴见文若久久抱着诗儿，强忍伤悲，走上来搀着文若：&1dquo;格格，诗儿已经去了，你也别太伤心&he11ip;&he11ip;”文若一把推开了她，也不再哭泣，只用手绢轻轻擦拭着诗儿嘴角的血迹，脸上的泪痕。末了，慢慢地站起身来，想把诗儿抱起来，却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小凳子忙上来扶住，两人一同把诗儿抱至塌上。

  &1dquo;秦顺儿，吩咐下去，将诗儿以贵人的名分下葬。”胤禛低沉的声音传来，屋里的人这才现他，忙齐齐地跪了下去：&1dquo;四爷!”胤禛迈步进来，见文若拿着梳子，静静地替诗儿打理头。叹了一声，伸手去拉文若：&1dquo;这些让他们去做吧!”文若轻轻一挣，甩开了他，仍是自做自的。胤禛直起身来，瞧着文若，一言不。屋里的人悄悄退了出去。

  &1dquo;竟想不到她是如此烈性的女子。”胤禛艰难地开口，话语微涩，文若手微微顿了一顿。&1dquo;若儿，你是一个女人，做好你份内的事。我曾说过，必不负你，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争呢?”文若咬着唇，眼泪无声而下。胤禛见状，便道：&1dquo;我已给了她贵人的位份，对于她一个奴婢来说，已是极大的恩典了。你也不必太伤心了，诗儿是个好丫头，不过再好也不过是个丫头罢了。改日你再挑个，凌儿素日常提及你，你要是喜欢，便送了你使。”

  &1dquo;不过是个丫头罢了&he11ip;&he11ip;”文若闻言，抬起头来，眼里噙着泪，看着胤禛，直盯到他眼睛里面去。&1dquo;你恨我伤了你的面子，你恨我&he11ip;&he11ip;你恨我你冲我来就是，为什么连累别人?诗儿对你一片痴心，你竟然说不过是个丫头罢了?你&he11ip;&he11ip;”文若一字字说着，站起身来，胸脯急剧起伏，愤怒到了极点。

  &1dquo;胤禛!我原认你是个真性情的人，以为你懂情、懂爱，以为你外冷心热&he11ip;&he11ip;原来，我竟是看错了你!从今往后，你要你的荣华富贵，天子皇权，再不要在我面前说什么情呀爱的，你不配!你不过是个冷血动物，衣冠禽兽!你&he11ip;&he11ip;”

  &1dquo;若儿!”胤禛一声断喝，拳头紧紧攥着，显然强压着愤怒。

  &1dquo;怎么?怒了?怒了就杀了我呀?杀了我，好过我在这里天天生不如死的煎熬!”文若眼里冒着火，藏着刀，一步步地朝着胤禛逼过去。

  &1dquo;你不杀我，我就等着，看着，等哪一天你走到权力的颠峰，我会在你身边瞧着，瞧瞧你还能剩下些什么!”说完转身迈出门去：&1dquo;抱琴!小凳子!咱们走!让你四爷去赐人死后哀荣，偿还他的罪孽吧!”

  小凳子瞧了瞧屋里的四爷，眼见文若头也不回地在前走了，只好跟上。

  胤禛眼瞧着她们一行人越行越远，全身冰冷。攥紧的拳头松了，浑身突然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诗儿那含笑的脸上，久久没能移开&he11ip;&he11ip;

  第十九章

  诗儿走了，四贝勒府安静了好一段日子，尤其是这绿棠小院，越静得不像是人住的地方了。胤禛自是绝迹，其它院里的人如非必要，也绝不与这院里的人拉上半点干葛，便是半道儿遇上，也是低了头绕着走，个个如同避瘟神似的避着。不过吃穿用度，仍是丝毫不减，且因文若这里的丫鬟死了三个，因此又送来三个小丫头，文若也不计较，里里外外全丢给抱琴处置，自己整日价的呆。小凳子想尽了办法逗文若说话，三五天里也难得听她开次口。饭来便吃，到时即睡，昏昏噩噩，倒是跟她的人白赔了不少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