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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在城里，面积自然没有陶庄大，但也算城东为数不多的大宅子。

  宅子在6家街的尽头，这条街上全是商铺店子，只是大年初一，家家闭着门。

  “我从未说过要去争6家的这些东西。”6宴道，“你即便与他保证什么，到头来也要失望的。”

  6家的东西，既然他们想要，便让他们拿去就是。

  “你瞧方才那殷小尚。”唐念锦道。

  “瞧他面相不过十五六岁，被人欺负了，还得低着头道歉。每日风里雨里得辛苦，也赚不到几个银子。”她又道，“你是富贵人家出身，从小吃穿用度，那6二老爷想来也不会短你少你，你想烧瓷，有的是工具和用料。又是男子，即使出去做个什么营生，不怕养不活自己。”

  “你会功夫，那日即便没有我，也能自身脱险。”他不说，她便也不问他隐藏自身实力的原因，“只说我，我一个姑娘家的，在家全听父母长辈，自己的事做不得半点主，他们要我如何我便只能如何。哪怕是出了事了，没人来管理，死在何处也不知晓。”

  原本是想劝他，说着说着却想起这具身体的经历来。

  祈朝的“唐念锦”，那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可不就是一个人默默死在深山雪地里。这才有她来这一遭。

  祈朝不比原来的世界，女子不能科举，不得为官，出来经商抛头露面也会被人议论，若是没有自己的手段，如何能活的自在。

  “我劝你保住6家的家业，也为我自己打算。”她大大方方说了自己的目的，也不怕6宴如何看她，“你若是想烧出白瓷，我有办法。但先你得保证自己不会被人撵出去。”

  “这6家的家业是二老爷一手打拼出来的，如今他走了，也不能便宜那些狼心狗肺的人。”

  6宴见她年纪轻轻便对自己人生看的透彻，也不知经历过什么，像她这般年纪的姑娘，不过是在绣工读典，学礼学规，相看着哪家合适，嫁了人操持一家便是。

  “我不是6家的子嗣。”他淡淡道。

  “你不是6兴黎的儿子？”唐念锦回道，“别人如何说，那是他们的事，嚼舌根讲闲话的人多了，我不信你6宴还怕这个。你只问你的心，6家二老爷把你养大，可曾亏待过你，你心里，是不是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父亲？”

  “有多少亲生父子尚且有隔阂，子不孝的故事随处都是。你若当他是你爹，那他便就是。”

  6宴脚下的步子停了停，心中好像有什么郁结散开，在抬脚，步子都轻了许多。

  唐念锦见他眼神变化，不似往日般沉暗，心下一喜，追上去走在他身侧，笑道：“从今日起，我便是你的小婢女，只要不让我家里人见到我，他们也不知我在6家。”

  “等初六一过，你保住6家，我便告诉你烧白瓷的秘诀。”

  6宴不看她，只道：“我还未答应你。”

  “我不管，你就是答应了，”她笑着朝前走了几步，眼看到了6家宅子门前，却被旁侧一个店铺吸引了目光。

  这一排的店铺都紧紧闭着，只有这一家，开着门，里面林林总总挂满了她熟悉的东西。

  第15章6家

  若说在这6家街上，开些卖瓷器的铺子，倒也情有可原，这条街在口碑和名声上都不错，但这6家宅子的斜对面，却开着一间墨斋。

  这店面不大不小，里面诸多柜台，又有一年轻男子在内收拾。

  “怎么？好奇？”见她目光流连，6宴道，“这家墨斋去岁便开在彭城，老板叫沈盛，正是里间那人。”

  “大年初一还出来做生意？”她不解道。

  “沈盛并非是彭城人，他是粱老的徒弟。”6宴道，“粱老画技高，祈朝无人不知。只是为人古怪，不喜热闹。沈盛一心学画，追到这里来，当初拜师时还闹了一阵风波。”

  “你知道的还挺多。”唐念锦本以为6宴谁人都不关心，只埋头做瓷器，“彭城是瓷器之城，又是北地，民风开放，就连瓷器也多为民用。没想到还有人有这般闲情逸致，喜欢书画。”

  她伸着脖子朝那店里看了看，里面成品书画不多，只摆了许多墨砚台，甚至连纸张都很少。

  没有纸，如何作画？

  6宴：“五大官窑，汝、官、钧、哥、定，件件精致，样样独特。慈州窑若是没有自己的特色，即便多产做民用，也不至于声名远播。它的特别之处，就在这白地黑绘上。”

  唐念锦经他一说，便明白许多，这慈州窑多为白瓷，胎体泛黄，即便施了化妆土，也难掩黄白之色。比不得青瓷，便只能在那瓷身的图案上花心思。

  “胚身作画技艺尚不完善，慈州不比南方，烧瓷做工人们擅长，作画绘图却是一桩难事。”6宴道，“想要画的好，更是难上加难。画师与瓷工必须完美配合，想要做好白地黑花、窑变黑釉，更是困难。是以此类瓷器不同于大量民用白瓷，价格也更贵些。”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唐念锦正愁自家从头学起烧瓷，会比不得这彭城的老手们更有经验。想要起步自然艰难，如今遇到这一处，能让自己使出力气，岂不正好。

  她别的不说，在原来的世界的条件下，练练画无数次，技艺虽比不上那些传世的大师，但在这里却也不差。

  如今瞧见这里贩卖的砚台墨，皆是人工精心而制的上品，更是心痒难耐。反正6家宅子就在对面，也不急于一时，扯着6宴便朝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