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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有人在笑，脚步声快了。

  这样的步子是军靴才能踩踏出来的，傅侗文猜到了来客是哪个，将头抬起来，隔着满是水雾的眼镜片望了眼落地钟，十点五十。

  棉布帘子外哐地一声，来人迈入门槛。

  &1dquo;人给我站住，”傅侗文低声笑斥，&1dquo;你嫂子在屋里，硬闯进来像什么话？”

  脚步声立刻止了。果然还是他了解小五爷，要没那句话，人已经闯进来了。

  傅侗文从枕边上把帕子拿了，塞到她手里，低声说：&1dquo;擦一下。”

  还好意思说出来。她踢他跪在床上的膝盖，换来他一笑。她用帕子拭了拭上半身，低头穿好衣裳。再抬眼见他还低着头看着自己，无声地推搡了他一把。她把帕子塞回枕头下边，连鞋袜也都穿好了，黑貂皮覆到凌乱的被子上，顺手抄了茶壶。

  这才掀开布帘子，迈出去。

  屋里的光照到房门外头。

  背脊挺直、军装加身的男孩子对她羞涩地笑着，脸比她还红，搽了胭脂似的：&1dquo;嫂子&he11ip;&he11ip;我是真不晓得，你和三哥能在书房里睡，见了灯光在这里就糊涂了，”言罢，赶紧跟了句更客气的，&1dquo;这样冷的天气，添了火盆没有？可别着凉了。”

  第29章第二十八章奈何燕归来（4）

  沈奚含糊应了，跑出去。

  小五爷右手胡乱自己的头，大步迈入。

  等她提了一壶热茶回来，傅侗文肩坐在椅子上，正和小五爷说闲话。

  两人有说有笑的，看来这两兄弟感情应该不错。

  小五爷的军装是那种偏浅蓝的灰色，中山装式的剪裁，下半身是军裤和皮鞋。历来的规矩都是士兵穿草鞋，军官穿皮鞋。五爷果然是军校毕业的世家子弟，没上战场先有了军官的待遇。

  沈奚挨着傅侗文坐下，将茶盏轻轻推过去。

  &1dquo;你是如何骗人家和你打架的？”他端了茶盏，忽而问自己这个弟弟。

  小五爷一愣：&1dquo;我是挨打的人啊。”

  傅侗文睨他：&1dquo;若非被你算计，谁会这么傻跟着你疯？临在毕业前陪你打一架？受了处罚又没有好处。我费了力气送你去保定军校*，你却惹了祸，不该和三哥交待一句实话吗？”

  小五爷见逃不过傅侗文的慧眼，怯怯地笑了会，活脱脱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1dquo;是我整日里骂他，从他祖上骂到他满脸麻子惹人嫌，惹恼了他，让他出手揍了我，”言罢，忙解释，&1dquo;错都让我揽了，学校处罚他比我轻得多，不会耽误他前程的。”

  &1dquo;为何要这么做？”

  &1dquo;我不想进北洋的嫡系军队，想去南方。”

  傅侗文啜了口热茶：&1dquo;杂牌军形势复杂，里边也讲究派系。你所有背景都在北京，去那里要吃亏。”

  &1dquo;可他们会&he11ip;&he11ip;”小五爷打了个磕巴。

  傅侗文一抬眼。

  &1dquo;革命。”小五爷还是说了。

  沈奚惊讶。

  &1dquo;成何体统，”傅侗文嗤地一笑，&1dquo;别忘了你的出身，念着军校，却想要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