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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晚饭，褚父难得没有吃完饭就离桌，而是看着他们几姐弟，说他准备买辆摩托车，并给家里安装电话的打算：

  “咱们家买不起房和小车，买辆摩托车就好，要回老家也方便。有了摩托车，我还能去找那些工厂老板拉拉关系。装电话主要是为了你们几姐弟，你们现在都大了，上学总有需要联系老师同学的时候，有个电话也方便一点。”

  上辈子家里装电话、买摩托车的时间好像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筱芫还记得当时跟着老妈记老爸的手机号码。老爸的第一部手机是亲戚用旧了给的，后来家里经济宽裕后就换了，后边更是几年就换一部手机；但手机号一直没换过，二十年后都还在用。

  对于家里大项的花费支出，他们几姐弟现在还是没什么言权的，老爸拿出来说多半就是已经决定好了。

  不过摩托车是交通工具，电话是联系工具，都很必备；就算老爸老妈真的先问他们意见，筱芫他们几姐弟肯定也会赞成。

  说完这事，他又说起了爷爷奶奶那边，筱芫眼见着老妈脸色一下变黑了，原本饭桌上开心愉悦的气氛也一瞬间消失无踪。

  “再怎么样，他们也是我爷娘，是几姐弟的爷爷奶奶，都要过年了，总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褚父的语气很坚定，但看褚母脸色难看，还是稍微退了一步，“不然就让几个孩子把东西拿去，送到了就回来？你也理解一下我的处境，我好歹身为人子，总不能让人说我不孝吧？”

  褚母还没说话，褚维江就先跳出来反驳了褚父的话：

  “爸，话不是这么说的。奶奶有多不待见不喜欢妈，是邻里街坊都看见过的。骂得多难听就不说了，那几次大过年的她还拿着刀过来，一边骂一边要砍我妈。

  不止妈，就是我们几姐弟，她也都不喜欢，每次见面都摆臭脸，其他堂兄弟能得她的压岁钱，我们去不被骂就不错了。就这样，你还硬要我妈还有我们几姐弟凑到她跟前去，为啥啊？凭啥啊？”

  褚父听到大儿子反驳自己，当即沉下脸怒道：“她是你们的奶奶！你这是什么语气？大人说话，你一个小孩插什么嘴？！”

  原本还想让几个孩子进屋，别听这些糟心事的褚母闻言也憋不住火飙了：

  “你对儿子什么脾气？江儿是在替我说话，他说的哪里有错？！你妈难道不是那么欺负我的？以前还没分开住的时候，一大家子的衣服全让我一个人洗，刚生了孩子就赶我下地洗衣服做饭，连个鸡蛋都不给我吃；好不容易分开住了，还因为我不肯过去伺候她还有你弟一家，就天天上门咒骂我。我跟你说，你要是想当孝子，你就自己过去！别想让我去，也别想让孩子去！”

  果然又是这样。

  筱芫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想着，要是她的人生也是一部小说的话，她奶奶应该就是全文前半部分里最大最讨人厌的极品。

  她从开始记事起，就知道奶奶不喜欢他们家，最简单直白的例子就是，他们几姐弟和堂兄弟妹们一起向她问好，她只会搭理堂兄弟妹，看都不看他们几姐弟；有十颗糖的话，她会给堂兄弟妹一人分一颗，多的也不给他们几姐弟，自己收起来。

  几次亲眼看到奶奶用各种恶毒的话咒骂老妈和二哥后，筱芫对她就只有讨厌的感觉，完全没办法把她当成长辈去尊敬。哪怕过了十几二十年，奶奶拿着菜刀冲进家里，说要教训老妈的场景，依旧是筱芫心底挥之不去的阴影。

  偏偏老爸在如何对待爷爷奶奶那边的问题上，总是特别愚孝，不管奶奶骂多难听的话，怎么偏心眼到咯吱窝，他都依旧坚持逢年过节要老妈准备钱和鸡鸭鱼肉等东西送过去，他们几姐弟也得去问好、陪爷爷奶奶说话，甚至很多时候只要奶奶开口，老爸还会比叔伯们出更多钱，然后让家里省着花钱。

  筱芫还记得，有一年老爸出事，叔伯们没有一个人帮忙，奶奶还天天上门骂老妈丧门星、害了老爸；他们那年过年的时候，连肉都吃不上，只能喝粥配咸菜了，结果老爸被证明是无辜的放出来后，重去工厂工作没多久，一听奶奶哭惨，就又把刚拿到的工资给了奶奶。

  “哎呀，小孩不懂事，你也不懂吗？我们不准备东西，没送去，那不是落人口舌，外边人家会说我们不孝！实在不想待那，送了钱和东西过去，就立刻回来不就好了。”褚父对上褚母的时候，语气就弱了许多，但话里的意思不变，“我只是不想被别人说而已。不然就让大妹去，阿妈不是挺喜欢大妹吗？”

  褚母绷着脸，沉默了半晌，还是如同之前许多次那样妥协了：“我会准备好东西，你自己要拿多少钱给你爸妈你自己准备，反正家里的钱都是你拿着的，我想管也管不了。你最好记得留些给家里，家里过年要用钱，明年几个孩子开学也要钱，别没钱还充冤大头。”

  筱芫努力平息着心里不快的情绪，然后装作懵懂地问道：“啊？爸，那我们家还有钱吗？要过年了得买衣服，过年的菜和肉都好贵好贵的，你刚才又说要买摩托车和给家里装电话，这些要多少钱啊？我投稿赚的钱，还有考第一名才拿回来的钱都拿出来够用吗？”

  她说着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我本来还想把钱都存着，等存够了就可以给家里买一个房子的……我同学他们家里都有自己的房子。现在看来只能晚两年了，到时候不知道房子会不会变得很贵，还能不能买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