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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阳梅寨坐落衡阳,东接衡山,北靠湘乡,山寨为的名叫欧阳国平。这欧阳国平从小以偷盗为生,十几岁便带着弟弟欧阳地平在乡下行窃。先是在老家衡山店门一带活动,兄弟俩白天睡觉,到夜深人静时,就把脸涂黑,手执钢刀串门行劫。有时一夜之间连劫数家,闹得店门一带鸡犬不宁。日子一长,店门一地人人自危,户户不安,乡村地保无力捉拿,只好呈报知县。知县以零星劫贼无力顾及为由,不肯出动马步弓手捕捉。乡民逼得无法,只好由各村地保与大户出头商议对策,决定挑选青壮汉子组成巡防队伍,联防自保,只要欧氏兄弟出现,巡防之人就敲锣为号,大家一齐前来捕捉。
这般一闹,欧阳兄弟不但夜间无法行劫,就是白天也不自由了,一时便成了丧家之犬,过街老鼠,在店门口呆不下去。兄弟俩便商议对策,欧阳国平道:“事到如此,也只有先到别处避避风头,再作打算。”欧阳地平道:“大哥说的是,依弟之见,不如到南岳镇去,那里香客来往众多,客栈店铺不少,倒是我兄弟养家糊口之地。”
欧阳国平一听,觉得有理,两人便悄悄潜入南岳镇,白天住店,夜间行劫,不到半年,又闹得全镇鸡犬不宁。当朝对佛门之地倒是十分重视,县衙不敢怠慢,命巡检带领马步弓手明察暗访,得知原来是店门窜逃过来的惯盗欧阳国平兄弟所为,于是根据其作案手段和活动轨迹埋伏捕捉。
一天,巡检探得欧阳兄弟白天在某地店铺踩点,推断夜晚必会到该地作案,于是便带领二十多名马步弓手,在该店铺周围埋伏。等到四更,还不见劫贼出现,众人以为欧阳兄弟不会来了,便准备撤离。就在此时,突闻一阵狗吠,两条黑影从店外飞入,转眼间进入店内。巡检一看,正是欧阳兄弟二人,于是一声令下,二十几个马步弓手如饿虎扑羊一般,将店铺围得铁桶一般,犹如瓮中之鳖,巡检们深知劫贼手段,也不急于拿他,慢慢缩小包围圈,想等天亮后才好擒拿。
这欧阳兄弟也确非一般鸡鸣狗盗之辈,兄弟俩从小就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平日里若是被众人围斗,兄弟俩背靠背联手对付二十几个青壮汉子都不在话下,而且长期行劫,更练成一身好轻功,几人高的围墙能一跃而过。这二人见自己被围,哪会束手就擒,两人手执钢刀,并肩飞出来,转眼间砍伤了两个弓手。巡检一看这还了得,不但拒捕,还敢行凶,道:“捉活的不行,死的也行。”众弓手一听,便各持兵器,拼杀起来。
欧阳国平这见阵势,便对欧阳地平道:“今夜杀戒已开,无须顾忌,不是鱼死就是网破,只有拼死一搏,才有活路!”两兄弟不顾死活,起狠来,见人就砍,不到一刻又砍倒五六个弓手。巡检弓手知道遇上了亡命之徒,不敢与欧氏兄弟硬拼。欧氏双盗见对方怯战,一前一后又是一轮猛攻猛拼,转眼间,双盗一前一后杀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巡检弓手哪敢追赶,回院清点人数,死伤六七人。巡检气得咬牙切齿,只好垂头丧气回县府讨伐去了。
这欧阳双盗闹出这般惊天大案后,觉得以后这般行劫太冒险。兄弟一想,既然劫盗做不成了,只好聚众为匪。于是便把劫来的钱财统统挖出来,作为招兵买马之费,分头联系当地的地痞游勇聚集,揭竿起事,占山为王。不到月余,招来百十号人马,夜入民宅,日抢大户,弄得衡山县府几乎天天有人报案。只要衙门前的鼓响,县令就头痛,命巡检限期捉拿欧阳兄弟归案。这巡检早已领教过欧阳二盗的手段,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县太爷下了令,只好把马步弓手以及县内的大户护院家丁调集起来组织围捕。哪知不围捕还好,一围捕起来损兵折将不说,凡是调出家丁护院的大户都惨遭报复,一些大户人财两空。从此再没有大户响应县府的调遣。县令见匪没有剿成,反而越闹越凶,一时无计可施,只好报请衡州路府总管派兵剿匪。
衡州路府总管得报,也怕匪情蔓延,闹大了不好收拾,便答应派兵进入衡山剿匪。欧阳兄弟得知事情闹大了,不敢公开与官军为敌,商议离开衡山之地,去一个官府管不着的深山老林避避锋芒,等官军走后再卷土重来。其中一个姓凌名仁的喽啰,老家住在九峰山深处,他曾在家犯奸淫被族人追杀,逃到衡山南岳鬼混度日,后来加入欧阳兄弟的队伍,成了一名小头目。便对欧阳兄弟道:“小的倒是想到了一个好地方。就是小的老家九峰山区,那里人烟稀少,消息闭塞,处于三县不管之地,是躲避官军追剿和立寨安身的好去处。”
欧阳兄弟一听,便点头同意,连夜带领一帮土匪前往九峰山。只见这山峰陡峭,灌木密林,周围数十里全是群山环抱,峰峰相连,主峰峰高千丈,巍巍雄壮。过了主峰十余里,有一座易守难攻的山峰,可作为占山立寨之处,欧阳国平等就在此歇脚,安营扎寨。一打听,此山名叫阳梅山,坐落在衡州境内,山南衡阳,山北湘乡,山东是衡山,山西是邵阳,北山脚就是湘乡,距湘乡州府约百十余里,距衡山县城也是百十余里,距衡州路府两百余里。欧阳兄弟大喜,道:好一个三不管的地方!就算官府出动上千官军来剿,也不过是大海捞针,奈何我们不得。
欧阳兄弟在这阳梅山建立山寨后,附近的山民樵夫猎户为了生计,纷纷加入阳梅寨做喽啰。这欧阳国平天生盗匪,一生闯荡,也积累了不少绿林见识,进入山区后,便有了用武之地。凡是自愿加入阳梅寨的山民、樵夫、猎户,都给予保护,而对不愿加入的山民,却绝不容情,手段极为残酷,命寨中喽啰先奸其妻女,后杀其子孙,再灭九族。如此一来,还有谁敢不从?不到数年,阳梅寨已有喽啰五六百来人。
这山寨的喽啰多了,虽说势力大了,衣食却就成了问题,九峰山也不止他一处山寨,于是欧氏兄弟决定把山寨的喽啰和匪民分成两类一民:凡是从衡山一同跟随欧阳兄弟上山的为一类,这帮匪徒约有百十人,平时只守关看寨,或者下山劫粮,保障这帮人的吃穿之需。第二类是进山后所招的喽啰。这帮人算是半匪半民,平时在山寨周围开荒种地,养畜打猎,保障山寨的杂粮蔬菜及野兽肉类的供给,有时也跟随欧阳兄弟下山打劫,搬运物资。第三类是寨民,其居住的地方不变,只要他们开荒种粮,按收成比例征收一定数量的粮食干菜干笋等山货物资。这些人可得到山寨的保护,山寨的喽啰不得骚扰他们。数年来,投奔阳梅寨的人就越来越多,一二类的喽啰不到几年展到七八百来人。旁边村落也被迫加入,做阳梅寨的寨民。
时间长了,山寨的人已经拥挤不堪。欧阳地平就有另辟山头的打算,便向兄长欧阳国平提出分家。欧阳国平也明白这两兄弟在一起时间长了,摩擦不断,也难与共事,便道:“既是要分家,你准备在何处立寨?”欧阳地平道:“小弟找好了立寨之处,就在阳梅寨西边十几里处,有一座山叫乌梅山,山势与杨梅山如同一对姊妹,山上长满了乌梅,也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地方。”欧阳国平道:“也亏你有心,我还没有听说过有座此山,想是你早就找好了。”欧阳地平道:“要说这乌梅山,小弟也是不久前听一位采药人说起后才去了一遭。采药老人说,这阳梅山与乌梅山还有一段传说,说是前朝有两位仙人,有一个共同癖好,就是喜欢杨梅,不但喜欢吃杨梅果,还喜欢佩戴杨梅花。有一次两位仙人腾云驾雾来到九峰山,看见此峰雄峻秀丽,树木繁多。此时正值春暖花开之际,两位仙人观来望去,却不见他俩喜欢的杨梅树,于是一齐降下云头,各选一座山峰坐下。这两座山峰如同一对雌雄山,靠东的雄壮峰圆人称东阳峰,靠西的较为瘦矮的称为西阴峰。两位仙人作法,从千里之外移来杨梅树,在两座山峰上各栽一棵,浇上仙露,便驾云去了。不到数年,这两株杨梅树在东西峰上开花结果,大量繁殖,形成大片杨梅林。一到杨梅树结果季节,东阳峰全是一树树的红梅,西阴峰上全是一树树的乌梅,从此东西两峰杨梅争妍,茂盛不衰。后人便把结乌梅的西阴峰叫做乌梅山,把结红梅的东阳峰叫做阳梅山。小弟听了这个传说后,便爬上了乌梅山一看,倒使小弟吃惊不小,这乌梅峰与阳梅峰就是一公一母。峰上全是一色的乌梅,小弟找遍了整个山头也没有看见一棵像我们阳梅寨的红梅,真是仙人栽培之物。我想,既然上天设定有阴阳山峰之分,不就证明我兄弟必须分守阴阳两个山头。这不是天意是什么?所以小弟才提出分守山头之事。”
欧阳国平听他一说,将信将疑,也没有再说什么,便把山寨人马一分为二。从此一个立寨在东,一个据守在西,阴阳两寨各守领地,一时倒也相安无事。
一日,负责打探消息的头目凌仁,从山外赶回阳梅寨向欧阳国平禀告道:“衡西东落寨大头领杨成瑞半年前因攻打孙家堂,被孙家堂护院凌豹用毒箭射中,那杨成瑞撤回山寨后便一命呜呼。为怕他人乘机报复,对外人一概封锁消息,秘密丧。现东落寨被推举做大头领的却是杨成瑞的婆娘。”欧阳国平听了,很是不屑,冷笑道:“没有那个金刚钻,就莫揽这个瓷器活。孙家堂如果好攻,还轮得上他杨成瑞,我欧阳国平不早就攻取了!不自量力,死了活该!”
凌仁又道:“大当家的你是不晓得,那杨成瑞死了不打紧,可惜留下的那婆娘,却是这方圆百里绿林中的一枝花,不但美若天仙,武功高强,而且一手飞镖百百中,多少个山寨主都对她垂涎得很,只恨得不到手。”
这欧阳国平起先并没在意,听到杨成瑞的婆娘既美貌又有一身好功夫,便来了兴趣,问道:“这婆娘青春几何?什么来历?”凌仁道:“正当二十出头,据说她从小跟随一个叫慧宁的神尼为徒,练成一身武功。”欧阳国平又问道:“现东落寨有多少人马?”凌仁道:“也有四五百喽啰。”
欧阳国平听了,不禁痴贪起来,想自己正缺一个压寨夫人,山寨寡妇既然年轻美貌,我要是要了来,顺手又得一个山寨四五百喽啰,岂不是财色双收!又想这样的美事,也不可能会这么顺顺利利到手,要不,哪还轮得到自己。便问凌仁道:“既然这婆娘这么年轻美貌,为何至今无人收她?”凌仁摇了摇头,道:“我是听说,这婆娘她本名叫孙碧云,凭自己才貌双全,武艺高强,艺压群芳,难免心高气傲,会觉得一般的男子都配不上她。何况又做了山寨大头领,当然这些男人都不在她的眼里。”欧阳国平道:“如此说来,你看看,凭我和我的阳梅寨,能否配得上那婆娘,娶她做阳梅寨的压寨夫人?”凌仁只得讨好道:“依小的看来,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就凭大头领一表人才,年岁又相当,正是男才女貌,门当户对,乃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只要大头领愿意,小的就去请媒人。”欧阳国平听了,倒不糊涂,虽然晓得这凌仁说的是讨好的话,却还是心花怒放,道:“要是这婆娘不愿意,怎么办?”凌仁道:“这还不好办,她要是同意了,大头领就来个文娶,她要不答应,大头领就来个武娶,只要大头领下了决心,不愁这婆娘不到大头领的怀里来。”欧阳国平听了,心里更是痒痒难耐,道:“什么文娶武娶,此话怎讲?”凌仁道:“文娶的话,先要放风出去,让东落寨的人都晓得我们阳梅寨的大头领要娶孙寨主作压寨夫人,让那孙寨主晓得,心中也有个念头,再过一段时间,就备上聘礼,带上能说会道的媒婆上东落寨正式说媒定亲,若是那孙寨主愿意嫁给大头领,就定个良辰吉日拜堂成亲,那是最好不过;若是那孙寨主扭扭捏捏放不下架子,不答应,那就只有武娶,兵攻打东落寨,量她一个女流,四五百来人,还能斗得过大头领?还怕攻不下她的山寨?拿下山寨后,那婆娘不就是大头领的人了!”
一席话说得欧阳国平骨头都酥了,好像这美人就到了他怀里一样,忙拍手道:“好!好!就按你说的办!你先放出风去,看那东落寨和那婆娘有这个念头没有,若有这个意思,你马上就派媒婆子去说亲。如果那婆娘放话拒绝,也莫怪我不留情了。”这凌仁说办就办,次日把这消息透露给东落寨的探子李三。
过了些天,那东落寨也没有传出什么风声,这欧阳国平就急得有些抓耳挠腮,几次催凌仁派了探子去东落寨打探,却没丝毫动静。凌仁就对欧阳国平道:“想我们放出风这么久了,那婆娘不会不晓得,却不见一人来回话。依小的看,一定是那婆娘也许是不好意思说,也许是默认了,说不定只等我们派媒婆上山提亲呢!”欧阳国平也是色迷心窍,点了点头,道:“说得也是,她要是反对这亲事,早就会派人来拒绝了,不管怎么说,先派个媒婆子去提亲再说。”
这凌仁得了令,忙去附近村里找到一媒婆,这媒婆娘家姓李,人称李媒婆,人也年轻,不到三十来岁,模样大方,从小就跟随她娘做媒,嫁到婆家后,就以做媒为生,不管男女老少瞎眼跛腿的,只要上了她的手,过了她的眼,她来撮合,活的可以说成死的,死的可以说成活的,没有说不成的婚姻。完婚之后男女露了真相,哪一方感到上当受骗,不管怎样骂她咒她,她也从不把它当回事。这样山里山外,方圆几十里都晓得这李媒婆手段。
这李媒婆被凌仁领着,一步三摆来到欧阳国平面前,道了万福。欧阳国平一看,只见她:
粉面如花,一花一花都带媚;淡眉轻挑,一挑一挑都传情;大眼泛闪,一闪一闪都有话;细腰略摆,一摆一摆都生俏;圆臀微扭,一扭一扭都神韵;长腿并步,一步一步都风流。两只勤腿惯走千家牵红线,一卷长舌鼓动万户结冤家。
欧阳国平看这媒婆虽未开口说话,那眉眼身段就像是向他传出许多信息来,不禁暗暗佩服这媒婆天生就是个见人会说人话,见鬼会说鬼话的惯家。便道:“本寨主让你来说的这个媒,你可晓得,能说得动么?”这李媒婆也见得多了,假作欢喜道:“实话禀告寨主,奴家没有见到寨主之前,还在想呢,这寨主该是个什么长相,才能配得上那寨里的娘子,没有想到今日这一见呢,可喜煞奴家了,看寨主真真正正一位英俊才郎,虎威英雄!一看就是能干惊天大事的大王。似寨主这般好模样,配那孙寨主就是金龙配玉凤,英雄配美女,比那孙寨主卓卓有余。”这欧阳国平不晓得这只是媒婆惯用的假套话,也就喜得有些忘形,道:“你要能把这个媒做成了,本寨主重重有赏,保你一生享用不尽。”李媒婆笑嘻嘻道:“寨主但请放心,奴家就拚了这身小命去说就是,说成了,也是寨主有这个福,说不成,也请寨主放宽心。这人的姻缘,也是天生注定,姻缘有了,懒汉配娇妻,丑女配才郎,也过一辈子,若没有姻缘,哪怕金龙玉凤,也凑不到一块的。”欧阳国平听了个不耐烦,道:“你只管去说,什么姻缘不姻缘,老子不信这一套,你就同她说,本寨主能看上她,也是她的福气,她要在你面前作腔作势,也就不要怪我不给她面子,你告诉她,老子看上的人,是一定要得手的。”这媒婆一听,心里倒抽了一口冷气,嘴里道:“那是,那是,凭寨主这一表人才,一身虎威,她那孙寨主有什么本事不应了寨主,除非她是有眼无珠。”欧阳国平就叫手下取了一锭银子,赏了她,对凌仁道:“你就陪她去东落寨走一趟,需要什么聘礼由她挑,要挑选好的,别让那孙寨主说本寨主太小家子气。媒成之后,我会重谢,要是不成,这媒婆也就莫在我这附近做媒了,让她滚得远远的!”李媒婆收了银子,千恩万谢去了。
这李媒婆就同凌仁一路向东落寨而去,一路上闷闷不乐。山路弯曲坎坷,陡峭难行,这凌仁跟在李媒婆身后,看她又圆又肥的大臀一扭一扭的,不禁起了淫心,看这媒婆在一些陡的地方爬坡有些吃力,就假意摸她的大臀往上推,这婆娘也不在意。到了一棵大松树下,这媒婆喘着气,对凌仁道:“兄弟,我累了,歇歇吧。”这凌仁见四周无人,正是机会,忙点头说好,二人靠着大树坐了下来。听这婆子说:“兄弟,看你也是一表人才,你娶上媳妇没?”这凌仁听了,笑嘻嘻道:“我要是有了媳妇,还会在这山上干这刀口舔血的日子!”这婆子笑道:“可惜了呀,有机会,我瞧瞧有好女子,给你找一个。”这凌仁早就捺不住了,道:“我要等你去找,不晓得还有没有命去娶哩。远水难解近渴,还不如吃口到嘴边的肉。”虎上去就一把搂了婆娘,一边火急火猴亲嘴摸胸,一边道:“你这婆娘,早就把哥的魂都勾走了。”这婆娘也不答话,任其剥了自己的衣服,被其轻薄了一回。
事毕。这媒婆一面整衣顺一面气喘吁吁道:“大哥,你可要给我作主呀!”这凌仁没有想到自己这么顺利就得了手,笑嘻嘻道:“只要哥有条命在,你让哥上刀山下火海,哥都不吭一声。”这媒婆道:“你刚才在你寨主面前也听见了,我这条命,恐怕是逃不过今天了,都是你害的我!”凌仁一惊,道:“何出此言!我们寨主也没有说要取你的命呀!”媒婆叹息道:“事到如今,我实话给你说,即便是你寨主不取我的命,你能保证东落寨那孙寨主就不取我的命!你是不晓得那女寨主的厉害,她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又是死了丈夫不久,岂肯嫁给你那寨主!她要晓得你那寨主要打她的主意,一怒之下,还不先拿我开刀!即便是她不杀我,我去原话回信,你那寨主羞怒之下,还能饶我!”
这凌仁一听,疑惑道:“我寨早已放了风出去,也没有听她有什么回音,她要晓得这事,如你所说,还不早就放话出来拒绝了?”媒婆哼了哼道:“亏你还跑江湖,还不如我一个妇人明白,她要放出风,就好了,她不放风,那是她听了这消息,气极了,只等你们上门来送死哩。”这凌仁听了,才惊出一声冷汗,摸了摸自己的头,道:“你晓得这么厉害,怎么不在我寨主面前把话说明挑破了?”媒婆冷笑了笑,道:“你又糊涂了,我要一挑破,我还能这么完身从你那大寨出来?一个山大王,一句话不对付,他杀了你,还不如踩死一只蚂蚁。”凌仁就暗暗佩服这婆娘的手段,道:“那如今怎么办?”媒婆道:“我们既然走到这一步,也没有别的法子,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山。只是还得请你帮我一把。”凌仁虽然也晓得凶多吉少,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就听这媒婆在凌仁耳边说了无数话,凌仁连连点头。
这二人上得山来,早有哨兵报了孙寨主,孙寨主命在聚义厅相见。这李媒婆战战兢兢到了孙碧云面前,抬眼一见,不禁暗暗叹服:好一个俊俏威严的女子!只见她:
水做的肌肤,雪磨的娇颜,妙手作成五官,神仙捏的身材,不笑自美,不怒自威。不是仙女下凡来,也是武皇再转世。
这李媒婆不等孙寨主开口,却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一声哭喊:“寨主救命!”孙碧云猝不及防,冷笑道:“你有何话说!”就听李媒婆哭啼啼地道:“奴家几代人做媒为生,也没有做下伤天害理之事,昨日被那阳梅寨欧阳寨主派这个奴才将奴带到山寨,逼奴家来这里,要来说服大寨主与那寨主成就姻缘。奴家好言相劝,道,这孙寨主什么人,响当当一个女中豪杰,旷世英雄,绝世佳人,计谋绝,武功盖世,怎能屈身嫁人!劝他收了这个心,免得女英雄一怒之下,招来横祸!他哪里肯听,非逼我来此,还放下话来,说做不好这个媒,就让我自行了断。奴家家里上有老,下有少,还请大寨主慈悲心肠,救奴家一命!”说完,一边悲哭,一边磕头不止。
这孙碧云早就听李三说起那阳梅寨寨主欧阳国平要娶她做压寨夫人,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剥了那欧阳国平的皮。山寨的大小头目也很是气愤,道:“去回那阳梅寨,叫他撤泡尿自己照照,什么东西,也配得上我们大寨主!若得我们性子,派人踏平他的山寨!”孙碧云忍住心头的怒火,道:“先不要放消息出去,那厮自不量力,不能便宜他,他久日得不到消息,必然会派人来山寨探听,或派媒人来说媒,待他们来了,我先给来人打他一顿杀威棒,羞辱他一番,他才会晓得本寨主的手段!”
这日听说果然派了二个人来,一个还是媒婆,更是羞怒,本想不等他们二人话,先一个个来五十个杀威棒,再让这二个不知高低的男女回他山寨传话。哪知这媒婆子还不愧是惯家,一上来就弄这么一出,倒让这孙碧云同情起这媒婆子来,就忍着满腔怒火,道:“既然如此,这婆子可以饶她一命。”就手指凌仁,喝令手下:“来人,把这个奴才拖下去,打五十大板!打完了,再来回话!”左右一声吆喝,还没有等这凌仁解释争辩,就被两个如狼似虎的喽啰拖了下去,可怜被打得浑身是血,被拖上来时,已是奄奄一息。孙碧云就指着凌仁怒道:“本人今日没有拿你开杀戒,是想留一条命让你回去传话,你回去告诉你的那群蠢货,你们一群什么货色,竟敢打姑奶奶的主意!劝他趁早收了这份心,要是还有一丝非分之想,惹得本姑奶奶火了,早晚踏平他的山寨,看他有几条狗命让我来取!”
这凌仁浑身痛得只有出气的力,没有进气的力,只得点头如捣蒜。暗恨自己贪色,着了这媒婆子的道。就听媒婆子还在向孙碧云求饶,道:“大头领真正是慈悲心肠,饶了我们的小命。只是这个奴才这么一打,也走不动路了,还请大头领再个慈悲,派两位手下同奴家将这人送去那阳梅寨,也好让这奴才回话。请大头领恩准。”
孙碧云经刚才这么一闹,总算消了一些气,听这婆子絮叨,便挥了挥手,对两名喽啰道:“就依她的话,你们两人送他们去吧。”李媒婆一听,如同大赧,千恩万谢去了。
这两名喽啰抬着半死不活的凌仁,由媒婆子带路,到了阳梅寨山脚,担心这山寨头目报复,不敢上山,扔下人就走了。这媒婆子只得撑着这凌仁,一步步上得山来。就听凌仁一边吡牙咧嘴喊痛,一边恨恨地说:“好你个狠心的婆娘!你不让我说话,却只顾脱自己干系,差点要了老子的命。”李婆子冷笑道:“你好不晓事!要是让你先说话,你会说话么!说不定那女人一气之下,先要了你的命。到了现在,留你一条命就不错了,你还怨我!”这凌仁听了,也不好作声,恨自己被这婆娘耍了,也是自己先作孽,活该如此。又听这婆娘道:“到时候到了山上,你也不要说话,让我来同你寨主说,可保你无事。你要乱说,到时候让那大王了怒,莫怪我没有提醒你。”凌仁恨恨道:“到了这里,我还听你的?”李媒婆冷笑道:“你依不是不依,随你的便!”
这欧阳国平自从这李媒婆去了后,心急火燎地等消息,等来等去,却是这样个结果。这凌仁果然不敢说话,让媒婆子说,这媒婆子当然不敢说真话,只说当初自己怎么舍命劝那孙寨主,那孙寨主怎么回的话,如此如此,说的跟真的一样,一旁的凌仁听了,哭笑不得。那媒婆子还哭丧着说:“那女人原是要了我们俩的命的,要不是奴家说了大王的虎威,才吓得那女寨主不敢痛下杀手,我们也没有这命来见大头领了。”欧阳国平不听犹可,一听怒气冲天,浑身都抖,咬牙切齿地道:“我要是不踏平那东落寨,把那女人抢到手来,誓不为人!”
这正是:
痴人摘花痴自醉,愚夫贪色愚自迷。
兄弟相争为红颜,死到临头尚不知。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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