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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安家 牛肉汤（第1页）

赵厂长和L市分区后勤处的周处长站在院子里等着他们。林大军出前给赵厂长挂了电话，说了今天就到的事后，两个人就一直等着。

两个人快步迎上来，先把一行人请进了院子，管不得别的，就把林红军拉进了怀里，两个人轮着抱了抱，那个周处长更是把林红军手脚都捏了一遍看是不是完好无缺的，还掀开他的衣服看了看他身上的伤，虎目泛红，都有点哽咽了，拍着他的背说：“好好好，出来就好，活着就好啊孩子，要不然，你让叔叔怎么见你爷爷。”说着用手狠狠地抹了一把眼睛。

赵厂长也不好受，却怕把林家人冷落了，哽咽着笑道：“你看看你，孩子这不是好好的。别说别的，赶紧帮着卸车，都累了一天了，赶紧卸完让孩子吃点饭赶紧休息。”

这两个人都是季老将军的嫡系，周处长还给季老将军当过两年勤务兵，季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些人急得俱焚，却又干瞪着眼看孩子受罪不能救，好在林大军把孩子救了出来，但林红军一天没到这些人眼前，这些人睡觉都是不踏实的，现在人活生生地站在眼前，虽然穿得旧点，但是看来林家人对孩子不错，赶了这么久的路，孩子也不太憔悴。

林家搬家这么快这么仓促，也是有原因的，早一天走，林红军的安全就多加了一分保障。你想啊，文华县谁不知道林家有几个孩子，县城那么小，谁家不知道谁家的事儿，这凭空冒出来一个孩子，那不一看就有问题嘛。

林家的东西并不多，家具都没带，也就点箱子和点瓶瓶罐罐的，都是大老爷们，卸起来也快，吉普车大灯打着给照着亮，一会儿就把东西卸了下来，明天再慢慢整理吧。

张师傅就想赶夜路回去，夜里赶路凉快。他也想赶紧回去搬家呢，老林家院子多大多舒服，他都想回去就在院子里睡觉，那多凉快啊。

林大军却不肯让他就这么走，人家帮着忙活了一天，到这个点儿了，哪能不让人吃口饭就走呢。可是刚到什么都不周不备的，现做也来不及啊。他正愁，赵厂长就过来了，问清楚老张非要走，拉着就往外走，拖拉机厂食堂三班倒，什么时候去都有饭呢，他早打过招呼了。说着就自来熟地招呼楚一宸让跟着他的车走。

一行人还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上万人的大厂，进了拖拉机厂的大门，一个个都好奇的左看右看的。赵厂长直接带着他们进了厂里的小食堂，一落座，一个个菜就流水般端了上来。

对赵厂长和周处长来说，林家就是他们的大恩人，这顿饭也是充满了诚意的。虽然这年代不能搞大吃大喝，但是每道菜都份量十足。一共四大盆，一盆子酸汤酥肉，一盆子炖了两只鸡，一盆子红烧排骨，还有一盆子大烩菜，另外还有一大盆子米饭。赵厂长亲自下手给每个人的饭碗都塞了满满冒尖的米饭，也不说什么客套话，让大家尽量吃！

大家都饿了，一个个都吃得很香。

赵厂长和周处长也不吃，只是坐在林红军两边，慈爱地看着他吃，给他夹菜添饭。看他吃得香吃得多，两个人不但不高兴，反而偷偷抹泪，周处长尤甚。孩子原来嘴多挑，米饭能吃半碗老长都喜得念佛。孩子这是受了多少的罪啊，这么简单的菜能让孩子吃这么香。早知道，就是带兵打到上海去也得把孩子早点救出来啊。

林红军见了这两个人，就有点跟前几天在林家不像是一个人了，没有那么肆意了，用楚一宸的话说，就是又端了起来。两个叔叔心疼他，他知道，只是他也不能说什么。

说什么呢，哭诉自己过得有多不容易，受了多少苦？他不想把自己的脆弱示人，也不想把心里的伤疤再揭开一遍给别人看。自己好歹还活着，可妈妈呢？就是说出来又有什么用？就是哭一场又如何，只会让叔叔们更加地伤心。

他见了两位叔叔就心里有数了，自己能出来，叔叔们不知道作了多少难。要不是自己连累，林家也不用搬，就是搬也不用这么匆匆忙忙的。其实他也不想搬，林家那个小院儿多好啊，那么的安静，平静，那么舒服，在那里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

但是没办法，他不是一个人活着的。

他只能好好地吃，多吃点，让叔叔们看到自己好好的。他还跟叔叔们说，今天过去，就只能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林家孩子来待了。别让别人看出来点啥。

两个人当然知道，只不过今天他们不想控制自己的感情。

饭菜的味道其实不错的，材料好，用料扎实。做得也用心，林小婉觉得完胜她穿越过来吃过的所有外面的饭菜。

不过量实在是太大了，大家都努力吃也没吃完。又困，吃到后来小宝小脑袋都一栽一栽的。赵厂长把没吃完的菜都让给林家打了包才往回走。

吃完饭，把张师傅送走，一家人回到了家，随便把床铺了一铺就睡下了，身子都没来得及擦洗。

林小婉第二天九点半才醒了。她这个身子还是有点弱，低血糖倒是好了些，再不像以前那样醒了那么难受了。

她起了床，林大军早就已经出门了。她看到昨天的东西都基本被三个哥哥归置得差不多了，厨房也都收拾好了，就剩下她的箱子还在那里放着。小宝也起了床，正在院子里看那两只鸡和从山上带下来没吃完的两只兔子。小婉看了看，那两只兔子虽然还活着，但是蔫蔫巴巴的，估计也活不长了，这玩意儿就是这样，胆子最小，昨天那么折腾估计是吓得了，干脆晚上就让他们下锅，正好请赵厂长他们晚上过来吃饭，也当给自家暖暖房。

林小婉想着就去洗漱，见她起来了，林红军就放下手里的活，给她提过来一壶热水，让她进卫生间好好洗洗。

这也是林小婉最满意这个房子的一点，楼上楼下居然都有一个干干净净的卫生间，还有蹲便，还能冲水！昨天周处长说，这房子原来住过苏联专家，所以进行过改造，卫生间厨房都在屋里面，冬天还有暖气，据说热得冬天在家都可以穿衬衫！

这可真是太好了，林小婉在卫生间好好洗了一下，头也洗了，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她擦着头刚走出了卫生间，林红军就给她端了早饭，居然是牛肉汤！

L市是个千年古都，牛肉汤可是自来就出名的。选上好的本地黄牛，挑上好的骨头，骨头上还要带点肉，清水泡透后，放在级大的锅里炖，大火煮开，撇沫，加各种香料，然后要小火炖上一晚上，等早上的时候，汤汁已经浓白了，上面还飘着厚厚一层油花。

把里面的骨头都捞出来，就可以开卖了拿上大碗，往碗里放点煮好切得薄薄的牛肉，或者直接盛上半碗牛杂，放一勺子调料，一大把葱花，拿到窗口让店家给你加上热汤，就能喝。要是喜欢肥一点的，就跟店家说肥一点，要不然，就说不要油，那就是一碗清汤了。

端着大碗回到座位，不要急着喝，这个汤当地叫做甜汤，就是没放盐的意思，每个桌上都有一个盐瓶和一个小勺，自己加。但是切记不要多放，喝汤就是这样，喝到最后会越来越咸的。

喝汤当然要配着主食，有饼丝，葱花烧饼，锅盔，你要是喜欢，还可以加上几个油炸的绿豆面丸子。把主食掰碎扔进汤里，要有喜欢辣椒的，还可以加上一两勺桌上的牛油辣椒，然后你就喝吧。汤又香又醇，加了饼丝或者各种饼，汤也没有那么热了。一口汤下肚，从口腔到肚子就是一道暖流。一整碗下肚，整个身体都是舒坦的，一天都有劲儿。要是一碗汤喝完了还不够喝，不要把最后一块肉或者杂吃掉，你端着碗，让师傅给你加汤就是，只要肉不吃完，就可以一直加。

牛肉汤最好是早上喝，这叫头道汤，卖完了早上的，店家会再往锅里加水再炖一遍，汤就没有早上的那么香浓。再加上要吃牛杂的要用热汤把杂冲一遍，汤里不免带上一些杂味。

L市人从小就是喝着汤长大的，当然不仅是牛肉汤，还有羊肉汤，不翻汤，丸子汤，豆腐汤，驴肉汤，什么都可以做成汤，在59年前，街头巷尾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汤店，汤，就是L市人的生活方式。

不过自从三年自然灾害以来，汤馆就倒了好些。林家的汤，还是赵厂长一早就提着保温壶送过来的。拖拉机厂大，食品供应也丰富，外面买不到牛骨头没有牛肉汤卖，拖拉机厂的食堂里还能保证每周三和周五有牛肉汤供应，今天正好是周三。

赵厂长送来的汤不少，肉也不少，小婉就着饼丝喝了两大碗，喝到嗓子眼儿了才算把汤给喝完，撑着肚子在院子里走走消消食儿，顺便看看这个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