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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独自呻吟（第2页）

或者，此刻她正给备胎打电话呢，这很正常，八十岁的婆婆才没备胎呢。轿车的备胎在行李箱下面藏着，suV的备胎有的堂而皇之背在屁股蛋上，人的备胎放在更隐秘的地方。

我他大爷的没备胎，就小文这个大手大脚的女人，但胸不大。

这就是小文吵着要看世界的结果。我们本来好好待在家中，偏要出来看世界，偏要在山顶露营，还要迎风奔跑，我们都玩疯了，疯到不死不休的程度。

我们在那个最接近天的地方，把人世能享受的一切快乐都尝了一遍。然后小文把我的内衣和外衣都穿去了，她要我穿了她的衣服，戴上她的项链和耳环，去帐篷外唬一下周围的人。

小文就这么喜欢胡闹。我站在山顶最高的一块石头上，双手向上举着，塑造成一个自由女神的样子。

这时有一个闪电从我身边擦过，然后一个炸雷响彻寰宇。我甚至误以为那是我的喉咙出的吼声。

虫鱼鸟兽都醒来吧，让我们和闪电一起疯一次！困在这个小小地球的引力里，大家都太憋屈了，我们应该拥有整个星空。

苍天哭了，稀里哗啦地眼泪流了我一身。我的头和衣服都湿透了。人就应该这样活着，酣畅淋漓地活着。

于是有一帮人学着我的样子，挤到那块石头上来，瞬间小小的石头上站满了人。

人们疯了似的大喊。可是天有耳朵吗，它听得见我们的欢呼吗？

我有耳朵，但被震聋了。

突然有一个光亮的东西从而降，倏地从天灵盖上直接钻进我的脑子里去了，我整个人一下被什么东西给钳住了。

接着我听到所有的人一声惊叫，然后我像大山一样倒了下去，伴着一声天崩地裂的雷鸣，把石头撞出了一个长方形的凹坑。

接着我听见一些杂乱的声音，我被一些人慌慌张张拖到帐篷里去了。小文把我剥得个精光，用一条被子捂着，仿佛藏匿一条死鱼，不让臭气飘出来。

这不，第二天一大早，我不明原因地起高烧了。小文的手在我额头上摸了摸，烫得哇哇大叫，手抖得像弹簧似的。

其实这只是个小意思，但我忽然产生了一系列的幻觉。我竟看见有一只大手，正用一个大号橡皮擦子，把地球上的人擦去了一大片。

我还听见有画外音说：“谁在这里胡乱涂鸦？画只鸽子都比这些废物点心干净！”

我还看见小文死了的情景。她趴在大地上，像一条巨型的昆虫，一动也不动，无声无息。……

我还看见小文死了的情景。她趴在大地上，像一条巨型的昆虫，一动也不动，无声无息。

真是见鬼了。小文明明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还现小文走路不用脚，竟然随见随到：望向哪儿，她便在哪儿。我快要疯了，真的遇到鬼了。

小文也遇到鬼了吗？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想真有鬼也怕小文，不敢招惹她。几万年敛聚的财富，小文可以一秒钟败光，她沾谁败谁，鬼也不例外。

毕竟，做什么鬼都不愿意做个穷鬼。鬼和人其实没什么不同，喜怒哀乐都差不多，只是换个空间继续作。

我们就这样来到了医院，伸着脖子等着人家宰呢。这还不算遇见鬼了么？

小文这个傻女人，还以为我是省住酒店的钱，故意跑到医院去混床铺呢。她哪里知道：＂一入院门深似海，从此家中无剩银。＂

不过，到目前为止我没花过一分钱，她们只是把我账号上的数字修正了一下，可能仅仅去掉了两个o，如此而已。

快逃吧，小文，你最近看起来也像病了。

别让人瞧出来你也是个病人，比起大手大脚来，你还是个雏。

等她们把你塞进磁共振机器里去了的时候，一切都晚了，那时候不是我骂你烂心烂肺了，她们还会说你是个满肚子坏肠的女人。

逃吧，先去我家点小财。抽水马桶的水箱里，有三只玻璃瓶子，每只里面有二块金砖，你拿走吧，别以后便宜了修马桶的工人。攥这些家当，我多不容易，叹人世，终难定！

看来这回阎罗那老小子要请我去喝茶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现在只想喝酒，我需要把皮囊灌醉了，不要让他拖累我。这浑浑噩噩的尘世，我啥也没捞着，悔恨死我了。

早知道我这么快就要呜呼哀哉了，我为什么要把钱借给别人去花。我自己就不知道去挥霍它们吗？好歹多留点硬货贿赂一下阎罗老小子，给我安排个好点的死法，也不至于这么受罪了。

我的血管很快就要破了。心脏跳得比吸尘器的马达还要快。我感觉整个人已经烧得红彤彤的，我真怕把世界点燃了。我居然是这样在烈火中得到永生。

这个医院的大楼中的钢筋正在软化，我听见了咔吱咔吱的响声。

一定是那些钢结构正在变形。

先生们，女士们，大厦将倾，大家快逃吧。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

我悄悄地来，但想不到却死得如此轰轰烈烈，天地跟着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