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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忽有一僚佐惊慌失措冲进来道:“不得了了!方才关中眼线传消息来,说相公被吴王给扣押了!吴王这是要拿相公当人质逼关陇就范哪!”
“什么?!”武园瞪大眼,“啊那可恶的女人,心肠真是歹毒透了!我要去杀了她!”他说着就要挥开缠住自己的阿璃,阿璃这时却大声嚎哭起来。
“哭什么哭!大不了鱼死网破!这里不安全,哥哥叫人将你先送到西州去避避!”
“我不去西州!西州也在打仗!”小娃挂着鼻涕眼泪严厉拒绝,转向那报信的僚佐道:“我不信!是哪个说的,叫他、叫他亲口来讲!”小娃抽噎着迅抹完脸,又立刻抱紧了武园大腿。
武园毕竟疼表弟,遂叫那僚佐先出去,想着将小娃安顿好了再走。可那僚佐转身出去,小娃就手忙脚乱从怀里摸出个布袋来,仍是抽噎着:“宗哥哥、宗哥哥叫我藏着的,给、给——”
居然还留了个锦囊给阿璃!在宗亭眼里他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娃靠得住吗?!武园忿忿想着,将布袋撕开瞅了一眼,眉头登时紧锁,随后将布袋塞进怀里,只同阿璃说了句“你马上去密室里待着,我会叫姚司马给你送吃的,千万别出来”便出了门。
外面雨停了,武园一路走一路想,脑子里全是宗亭留的锦囊。一方面他信任宗亭,另一方面他又忠于自己的喜恶,因此这决断也变得困难起来。直到他遇见方才报信那僚佐,对方问他是否要戒严时,他才回过神来道:“我已叫人送阿璃去西州了,你去集结人马,我有要事宣布!”
那僚佐见他这态度,便认定他是要同李淳一决一死战了,于是立刻前去集结军队。同时,一辆假装是载着阿璃的马车,也由几个亲兵护卫着往西州去了。
肃州城内动作不断,可这会儿,元信车队才抵贺兰山。一边是滚滚黄河,一边是浩瀚沙漠,西北壮景一览无余,但此刻无人欣赏无人深探。
宗亭安排的暗线始终尾随元信车队,一路上负责将行踪报给后面的关中军。李淳一亲率精锐骑兵自关中出,到陇州时却兵分两路,一路往贺兰山,一路直奔肃州城。
肃州城做好了迎战准备,军旗被风刮得烈烈响,仿佛就等着李淳一的关中军打上门。这一日半夜,姚司马匆忙赶到都督府找武园:“最线报,关中军还有三十里到,我们的人都已在校场集合了。”
“李淳一也来了吗?”武园毫不忌讳地直呼其名。姚司马回道:“没有。”
“她人呢?”、“属下不知道。”
武园心里登时冒了一撮火,又压下去问:“叫你办的事呢?”
姚司马简略回道:“妥了。”
鉴于宗亭在锦囊里怀疑关陇僚佐及兵丁中存有内奸,因此武园谁都不敢信,只好将事情全交给这个宗亭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姚司马。
“阿璃在密室里没哭没闹吧?”、“小郎君一切都好。”
武园这时没了后顾之忧,心头松一口气,跳起来大步往外去:“走,点兵去!”
姚司马紧随其后,两人一路到了校场。火把将偌大场地映得通明,一眼看去乌压压一阵人头,铠甲粼光闪动,阵仗十分唬人。武园领着姚司马登台高声道:“吴王以相公性命要挟关陇,马上就要带着关中军杀来了!山东前车之鉴在那,我等不能坐以待毙,要怎样做?!”
“逼她交出相公!”、“交出相公!”
底下应和声此起彼伏,一把火仿佛熊熊燃了起来,只姚司马在一旁冷眼看。
这时武园道:“好!既然尔等这样积极,可有自请命当先锋的?!”
原本叫得最起劲的一拨人这时动静瞬时小了,武园“呸”了一声:“真要上就成缩头乌龟了?刚才叫个什么劲!”说着就扭头同姚司马道:“谁这几天上蹿下跳得最厉害就让谁上!一个个点!”
一直寡着脸的姚司马突然拿出名簿念,底下渐渐有人察觉出不对劲来。
先前报信说宗亭被李淳一扣押的那僚佐此时最是不安,因姚司马所点竟几乎都是“自己人”!他神色几变,但不敢妄动,只将视线瞟向队列中某个参军。那参军沉稳得多,一直听着却始终面不改色,只眸色愈深。
这时忽有一情报兵跑来:“报——关中军距此地还有不到十里!”
骑兵飞,十里也不过转眼就到!军列不免起了骚动,姚司马这时也恰好点完名簿,武园正要开口,边上却突然横过来一柄大刀。他还不及避让,忽被人压倒在地!武园下意识夺刀,同时也看清楚突袭之人正是身边那报信参军,大骂一声“你果真奸细”,双腿将对方一锁,蛮力扭过他手腕,反将其翻转在地。
军列突生骚乱,一僚佐大喊着“与他们拼个鱼死网破”,边领着兵丁与身边人厮杀起来,更有甚者冲上高台,直奔姚司马武园等人而去。
姚司马乃一介文官,杀不过就飞奔逃命;武园直性子,干掉那参军,举起大刀就蛮杀起来;一时间火把乱掷、鲜血飞溅,火舌舔上军旗甲衣,血腥气在也夜风里漫涌——黑夜巨大的腔腹中,满是不明所以的杀戮。
身边辨不清敌友,不杀人,就要被杀。
姚司马拼尽了力气逃进夹城,后肩已被流矢中伤,他顾不得太多,抓住迎面跑来的手下急促吩咐道:“有内乱,快、快开城门,迎关中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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