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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慢地坚定（第1页）

（31）

少年中午输了一盘棋，这已经是最近的两连败了。看上去郁郁寡欢。我的“鸡汤”暂时也不管用了。近来家里网课，又是考试又是作业，学校“停课不停学”，确实辛苦无味。最远的户外就是楼下运动，看来是有些憋坏啦。我看春光明媚，邀他西湖边骑行。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骑车了。儿子倒是很快就开心起来了。我们借了两辆哈罗单车，尽管他让我选座位低的，我还是无法在坐垫上踮脚到地。想起小时候我初学自行车，那是一辆二八自行车，车子很高，快到我肩膀了，而且还有高高的前挡，我根本就没办法坐的上去骑车。但我也有我的办法，先让左脚踩踏，右脚在地上踮个三四下离地，带动车轮前行，双脚不到45度夹角来回，如此反复，晃晃悠悠便也算是会骑车了。

当然初学时连人带车摔倒在地，也是常事。

我小时候似乎特别勇敢，爬树偷菜跳水摸鱼和男孩子打架，样样都行。

如今，儿子在我前面，大长腿翩翩少年的模样，像这春天的样子。我在身后跟着他，他知道我好久不骑车，有点担心我，不时回头照看我是否有跟上。

（32）

越是亲近的人越容易玻璃心。情绪有时候像滴在水里的墨汁，很容易荡漾开来。这样的时候，何不找一个寂静的角落，没有灯光和嘈杂，一个人坐一会儿？事情大多时候都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昨天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像是久未见面的朋友。有些陌生。虽然好像没有活成自己像要的样子，但大抵也差不多。作家写故事，就算计划好了开头，结局也不一定是一开始就想好的结局吧。画家亦如此，谁知走笔时，一时兴起，会晕开怎样的处境呢？

果然人生这么严肃的事情，大多时候也随意的很。严肃地说，命运就是薛定谔的猫定理。随意点说，猫生或猫挂，无人得知。

（33）

今天清理沙的时候，在角落里找到了去年丢失的钥匙。很奇怪，从一开始我就坚信它还在某个地方，所以一直也没有去重新配一串。它只是暂时躲起来了。直觉真是奇怪的东西。

大多时候，我对物件的得失比较平常心。碎个好看的玻璃杯或是丢一条项链，笑一笑很快就过去了。仅仅有一次，我意识到我的结婚戒指可能掉到下水道了，十几年的物件，那一次是真正失去的感觉。现在想来，其实也并不是戒指丢了这件事让我觉得难过，而是那天，我的心情本来就很糟糕。有趣的是，失落之后的第二天清晨，我居然现它好好地呆在柜子上。闪闪地对着我笑。

有时候确实不知道得到是不是比失去要得到的多。听起来有点拗口，但我一直坚信，那些离开我的人或物事，一定有离开理由。而在我身边的，哪怕拐角不经意间的遇见，一定也有它存在的道理。

（34）

年前我送了本读书日历给少年，他摆在书桌前，每日翻一页。纸页上会告知节气，摘录一些有趣的句子。比如莫泊桑的“人生从来不像想象中那么好，也不像意想中那么坏。”

《源氏物语》“目欲穷变世，心行止远末。人间颇更替，无动是真情。”

“年轻人天性轻松愉快，想长久地压抑它是不可能的。”

“人只有豁达，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啊。”

亦有鸡汤如“完整并不意味着拥有一切，而是指透过了解和欣然接纳自己的优缺点，达到心境的平和。”等等。

总想日子留些痕迹，对于孩子来讲也如此。在他懵懂时期，想来读一些有意思的词句，多少也能浸润一些。kaka小的时候像我，略急躁，长大后，特别是进入中学以来，渐渐有了儒雅的模样，凡事稳重低调，倒也让人安心。

今日春分。“溪边风物已春分，尽醉芳尊。”

喜欢风物二字。

天气澄和，风物闲美。是岁月的样子。

（35）

好久没去别处咖啡馆了，那也是我生活的别处。有点想念。喝咖啡倒也其次，冲咖啡才是我喜欢的。我喜欢空气中弥漫开来的咖啡香气，和着四季静物，人来人往，此消彼长，是现代版的风物融合。我喜欢熟悉的朋友不相识的客人，说一些话，或者什么话也不说，在心意相通的轻音乐午后，甜美而静谧。

咖啡馆的院子里总有好看的花木。移盆、修枝、换土，春夏秋冬。因为你，花开四季。

我尤其喜欢院子前面那片高高的树木林，参入云霄，风吹沙沙作响，晴雨别样，遗世独立。我坐在咖啡馆，透过玻璃看前面那条路。那条小路啊，春天里走来热恋的少年，秋风中相互搀扶的老人，夏日斑驳沉默的你，还有冬天从不交集的他。

一些熟悉的陌生人，和一些陌生的相知。

而我们缓慢坚定，像一岁月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