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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异类（第2页）

兰斯打眼一看，他的脚踝上一片模糊，似乎刮掉好几块肉，原来竟是生生从泥板里硬拔出来的。心中不由又是佩服又是恐惧。

“你为什么非要拦我们不可？你应该不是……我们应该没有过节吧？”略一沉默，尤克里尔盯着霍通问。

霍通原本天不怕地不怕，一副混世魔王的浑勇，被他一问却忽然一愣，脸红着支吾了一会儿，嘟囔着说：“小爷拦你自有小爷的道理，至于理由……说、说了你也不懂。”

尤克里尔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长长地叹了口气，在身后挥了一刀，划出一道深深的划痕。慢慢走到他面前说：

“这样吧，我接你十招，如果十招之内我被逼出这道线之外就算我输，我一切交给你处置。但如果我赢了，你不许再追我和我的朋友。”

霍通一怔，不明白先前还耍尽手段避而不战的人怎么突然转变了态度？但见他终于愿战，喜上眉梢，喊一声“好！”挥着铁棒跃起。

……

小霍通的亲生父母可能是经过山村的拾荒者，而他被遗弃的原因，大概是他天生的样貌。

极具攻击性的三角眉毛尚在婴儿时期就已明显，两颗虎牙长而尖锐，扒开眼皮更是能看到瞳孔中菱形的纹样。这种长相被称为鬼王相，相传是前世作恶多端今生遭鬼王附体，降生时命星隐乱，亲近之人必有大灾。

小小一个山村一个弃婴便足以成为要闻。那天小霍通……不，是小小霍通被放在一张磨盘上，全村所有的男人围着一团，女人们听说这孩子是灾祸之子，生怕惹了煞气纷纷躲在屋里，却又在门窗后面探出头来。

白日之下，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讨着这孩子的命运。

张家大哥脾气火爆：“反正不是咱村的种，后山挖个坑，埋了算了！”

李家孝子读过几年书，心思谨慎：“不成不成，就这么埋了恐难挡煞气，还是拿火烧了干净保险。”

赵大婶子在二楼探出头来，“依我看咱们还是给他放进木盆里，顺着下游推走，这样这孩子生死有命，也不怪咱们。”说完她呼喇呼喇胸口，念几句“遭煞遭煞。”避过脸去不看，又挤出几滴泪来。她是吃斋的，最看不得旁人受苦。

一群人吵吵嚷嚷难以定夺，他们已经打定处决这个孩子，可是谁都不愿动手，唯恐遭了煞气，一时间僵持不下。而被围住的小小霍通并不理会四周的喧嚣，他伸出胖嘟嘟的小手，似乎想捉住蓝天上的流云。云彩在他指缝间溜走，把他逗得咯咯直乐。

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不哭反笑，众人更觉诡异，不由脊背生寒，一个个只想除之而后快。这时村里的闲汉胡三眼珠滴溜溜一转，尖声说：

“都别吵了！听我说！我认识个道爷，道法高深，专精降妖捉鬼，咱们都筹点钱我去把人家请来，除了这孽种再在尸体上修个神龛。只要咱们日日诵经，即便日后鬼王找算，咱们也不亏心。”

众人听了纷纷说好。

胡三喜不自胜，张开口袋就要收钱，人群后面却沉咳一声，霍家老头沉着脸顶开旁人，一言不抱起孩子就走。小小霍通不哭不闹趴在他的肩头，眼睛里映着村民错愕的脸。

“您来杀吗？好极好极，这正是……正是……”李家孝子本想卖弄个典故，却一时想不出来，站着憋红了脸。

“我不杀，我要养，从今天起他吃了我家的饭那就是我家的种了。”霍家老头头也不回，径直往家走。

胡三眼见收不到钱，气急败坏指着他后心破口大骂：“霍老头，这孽种可是遭天谴的命，你抱回去到时候鬼老爷、天老爷一齐来找你，可别怪小辈没劝你折寿！”

他越骂越起劲，山野闲汉的嘴本来就脏，怒头上更是腌臜，一时间什么下流词汇都蹦了出来。他虽然不敢直接骂霍老头，却把小小霍通的祖祖辈辈问候了个遍。

霍老头起初置若罔闻，最后实在忍不下去，回眼一瞪，仰头大喝：“天爷爷！这孩子要是真是煞星，求您老一道天雷把我爷俩都劈了！”

此话一出不仅胡三愣在原地，围观众人都被震成石人。可这大逆不道的狂言喊过蓝天依旧、白云悠然，哪有半点雷霆的影子。

霍家老头哼了一声，抱着小小霍通大步离去。留下围观的村民悄声耳语：“疯了，疯了……”

……

“神鬼尖牙！”霍通大吼着，手里的铁棒抡圆了，重重砸在长刀上。

尤克里尔的手腕微颤一下，随即往前一推接下了这招。

见状，霍通换了个姿势继续出招，铁棒朝前一顶大喊道：“凶鬼出笼！”

尤克里尔将刀一横，轻松拦下了这一击。

见两招都不奏效，霍通还不死心踏步再上，“双鬼连杀！！”虽然霍通号称这是组合技，但实际上就是抡着铁棒左右各打一下。尤克里尔只是把刀打了个转就化解了攻势。

霍通的铁棒砸在刀上，一再出打铁的声音，尤克里尔照单全收。接着接着他忍不住问：“你一定得把每招的名字都喊出来吗？”

霍通不以为意，反驳道：“你懂什么！这就是我万路皆通的战斗美学！”说着他高高跳起全力砸地，一副使出大招的气势：“鬼王降世，乱界巡游！”

这是一组连打，刺耳的打铁声回荡在峡谷里，连远处的兰斯都觉得耳膜痛。

一、二、三……六。尤克里尔在心中默数着铁棒挥下的次数，知道六下打完十招凑满，他忽然抢上一步狼噬笔直地刺出！

战斗在一瞬间就结束了。

霍通根本看不清尤克里尔是怎样移动、又是怎样出招的，只感觉一阵凌冽的狂风袭来，眼前白光一晃，再回过神时他的刀尖已经指在自己胸膛上。

这一刀落点极巧，如果霍通往左闪就被斩肩膀，如果往右躲就损折手臂，如果猫腰下蹲就立攻下盘，如果后退就追刺心口，如果挥起铁棒反击……连想都不用想，根本没那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