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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了笑,從徐夕景那裡要來兩塊平時他低血糖會用的常備糖果,塞進小演員的手裡,才推對方離開。
下場戲即將開拍,楚知鈺的進場是在楚笙同鄭息先起鏡後,便先在遠處等待,而許晟剛剛過來便被場務領去了踩點。
陳樅在場務同樣領他往過時揮手招退了對方,邊自己領他過去,邊語氣詭異地說了句:「你該不會以為,賣我個好我就會領情吧?」
「我並沒有想要賣您的好。」程傾淺笑著回話,語氣恭謹,「本身我就是受過您點撥的演員,同一個角色,我只是在和幼年時期的我交流對您指教的心得一二罷了。」
陳樅嗤了一聲,聽不出喜怒地說:「你倒是會做人。」說完便拿著對講往一旁走去,指揮著這場大戲的布景。
陳樅一直都是個完美主義者,甚至是個細節狂。這場戲的發生是在月下的東宮,世上除皇宮之外最雍容華貴的府邸,從長廊地面的生灰,再到略有不齊冒頭的花叢,每一處都被扣得很死。無一例外的顯示了確有荒廢之勢,但又並非無人打理已久。
月光落在殿堂,楚笙緩緩在明暗交界之下踱步,腳下是因走動起風而被帶起的細微塵埃。驀地,一把刀壓在他的頸邊,反射出一道眩目的光亮。
楚笙沒有任何僵硬,也沒有回頭,似乎是篤定了來人不敢傷他,用指腹緩緩推向了鋒利的刀刃。
輕輕一推,便掉落。
楚笙輕抿起唇片刻,在一瞬內展顏回眸,欣喜地喚道:「皇兄,是你來看望我了嗎?」
料想之中的人卻並非料想之中的神情,對於這種親昵的語句,楚靖宣只是定定地凝視著他,半晌才道:「是你嗎。」
很輕,輕到語氣消退,根本不似是個問題。
「什麼是我?」楚笙的面容爬上疑惑,流珠因風晃動作響,打下的暗影恰好遮擋住了雙眸,「皇兄,你在問些什麼,阿笙聽不懂。」
楚靖宣的無動於衷令他眼帘垂下,片刻的沉寂似是汪泥沼,每一息都更為深陷,永絕逃生可能。
他張狂放蕩的笑便是在此開始的。
由輕,到重。
接著抬起眼,往日的怯懦一點影子不見,陌生得毫無道理可言。楚笙近乎挑釁地舔了舔唇角,眯起眼道:「我的好皇兄,你是不是發現得太晚了些呢。」
楚靖宣明顯愣了一瞬。
或者更該說,是脫離角色的楚知鈺,第一次因對手演員的壓迫太強自己沒接上戲而愣了一瞬。
但是這件事,除了楚知鈺自己和程傾誰都沒有發現,導演也並沒有喊咔。
楚靖宣的手臂被繃得更緊,額前暴起的青筋似是在因克制而鼓動,眼神中的失望痛心磅礴:「緣何。」
「什麼緣何。」
「緣何騙我。」
視若無睹,楚笙漫不經意地回道:「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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