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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密会（第1页）

顾深在皇宫门口骑上自己的马，这匹骏马在战场上受了重伤，已经无法再作为战马使用，顾深将它带回了吕都，作为自己在吕都的坐骑，白猴跟在顾深旁边，问道：“将军，听说皇帝把南郑的那个长公主赏给你了。”

顾深点了点头，说不上高兴，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甚至有点不太满意，虽然李馥岚又美又强，但是毕竟是敌国的公主，而且这个国家还是覆灭在自己的手中，顾深感觉皇帝的安排似乎有某种阴谋在。

皇帝赏给顾深的将军府位置并不算特别好，但是至少在皇城附近的朱雀大街上，靠近外围，跟周围的深宅大院比起来并不大，不过顾深挺满意，里面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还有一个非常精致的后院花园，一条清澈的溪流从园中流过，穿过院墙汇入墙外的丹江中。

府内的下人大多来自上一任主人，据说是一位告老还乡的京官，顾深驻马门口，老管家老刘正站在门口等候，看到顾深之后，上前行礼道：“将军，刚刚府上来了客人。”

“是谁？”

老刘左右看了一眼，凑近顾深的耳边低声道：“是南郑国的人，我让他们直接进府里了，没让他们下车，没有人看见。”

顾深皱了皱眉头，不过老刘谨慎的做法让他很满意，这座宅子之前的管家已经随那位京官回乡，老刘之前在这里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杂役，但是一直跟在老管家身边做事，深谙吕都高门大院的规矩，所以当仁不让地成为了顾深的管家，现在看来，他做得不错。

顾深进了大门，老刘亲自将大门关上，顾深才注意到，老刘将府上不多的下人们都赶到了后院中，大车静静地停在天井里，车夫也被老刘安排妥当，里面的人都还没有下来。

顾深让老刘和白猴都回避，自己走到马车前，车内传出一个极好听的声音，轻声道：“请顾将军上车一叙。”

顾深掀开车帘，一股暗甜的香气扑面而来，他上车之后，现车内只有南郑国太后郁念湘一人独坐，角落中放着火盆，中间的矮几上燃着一支香，香味正是从这支香散而来。

“不知兴国夫人何时找我？”顾深暗自猜想，眼前的这位亡国太后，跟自己一同参加完凯旋宴之后并没有跟江南王、琅环郡主回江南王府，而是快马加鞭，赶在自己抵达之前，先到了自己的顾府，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顾深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郁念湘，这个女人三十多岁的年纪，但是从小养尊处优，后来进入南郑皇宫成为贵妃，在前任皇后逝世之后，成为新的南郑皇后，没多久，南郑先帝就驾崩了，她膝下虽然膝下无子，但是继位的太子李镇年纪极小，无力主持朝政，一直以来，南郑国都由这个女人所掌握，在内外交困的环境下，牢牢地把持住了南郑的皇权。在极美的外貌下，是绝对不可小视的政治手段。

“我秘密前来，是看在顾将军慈悲为怀，保全我孤儿寡母性命的份上，提醒顾将军，即将大祸临头。”

顾深听后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反问道：“兴国夫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顾某军功彪炳，厚蒙圣眷，不日就将迎娶贵国长公主，琅环郡主李馥岚，何来大祸临头之有？”

“圣恩难测，如果大景皇帝真的将你视为心腹爱将，就不会将长公主许配给你，如果我是你，在皇后许婚之时，第一时间就要以为国效忠为由拒绝掉。”

“所以兴国夫人此行，是来劝我奏请圣上悔婚？”

“晚了，”郁念湘轻轻摇头，她头顶的金钗玉饰叮当作响，“你当时没有拒绝，已经在皇帝心中留下影子，现在回过头去悔婚，只会让皇帝更加对你不信任。”

顾深冷笑一声：“兴国夫人真是好深的心思，也许在圣上心中，只是见长公主貌美，顾念顾某沙场征战辛劳，才将其许配给我，并没有你所说的那些阴谋诡计。”

郁念湘反问道：“顾将军可知大景镇威将军曹金风的下场，他是大景皇帝覆灭西楚国的主将，是大景征战天下霸业的起始，正是在鲸吞西楚之后，大景才有了逐鹿天下的资本，可谓是大景朝的头号功臣武将，也因此被大景皇帝封武威侯，极享尊荣。但是在五年前，因为牵涉到燕国密探一案，在侯府自缢而亡……”

顾深对曹金风并不了解，只是听说过这个名字，那是跟他的父亲顾准同一个时代的武将，至于什么燕国密探，他更是闻所未闻，这个名字在大景朝，似乎正在被有意地消磨，当前风头最劲的武将，除了覆灭齐国的久阳侯刑宽，就是自己了。

顾深抬眼看向这个艳绝天下的太后，沉声道：“太后今夜秘访，就是为了告诉我，圣上准备对我动手，挑拨圣上与我的君臣关系，是何居心？”

郁念湘面露哀戚之色，黯然道：“如妾身之前所言，虽然顾将军将我大郑覆灭，但是总算保全我孤儿寡母的性命，一路护送来吕都，更是以礼相待，照护有加，妾身为报恩而来。另外，我全家上下，破国灭家，颠沛流离，寄人篱下，身世飘零，顾将军即将与我李家结成秦晋之好，日后荣辱与共，我不愿顾将军与我、长公主、江南王日后遭逢大难，只希望顾将军以后步步小心，谨慎行事，否则真的不日遭逢大难，我全家上下，进一步跌落深渊，神佛难救。”

“顾某对大景，对我大景皇帝忠心耿耿，绝无反意！”顾深面不改色，堂堂正正地说，郁念湘并没有完全说服他。

郁念湘飞快地反驳顾深：“皇帝陛下并不一定相信。”

“那要如何圣上才会相信我？”

车厢里忽然陷入沉默，顾深转头去看郁念湘，现她的脸已经隐入黑暗中，看不清晰，只听见她的声音幽幽道：“事已至此，顾将军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做安安心心一个富贵闲人，让皇帝感受不到你的威胁……”

“我对圣上本就没有威胁。”

顾深决定不再与郁念湘继续交谈下去，说道：“感谢兴国夫人深夜造访，夜深露重，江南王年幼，兴国夫人还是尽早归府为好。”

说完，顾深下了马车，叫来老刘让他送客。

郁念湘走后，顾深朝自己的书房走去，这是一间靠近后花园的静室，虽说顾深一介武将，但是当世对武将的文化要求也不低，所有的武将的目标是成为孔明那样的儒将，所以在整理庭院的时候，顾深提出来在宅中弄一个书房也没有人觉得不太合理。

顾深走进书房中，现里面点着灯烛，有一个侍女正拿着一块布正在擦拭书架，脚边还放着一个小小的木桶，桶内有半桶水，忽然间见到有人进来，侍女吃了一惊，不小心将木桶踢倒，半桶水都倒了出来，将铺着青石条砖的地面都弄湿了。

侍女连忙跪下，惊慌道：“主人恕罪，今日刘管家说主人回府，差我洒扫后厢房，但我手脚太笨，还剩书房没有打扫干净……”

顾深小心地跨过地面的水洼，把侍女给扶了起来，顿时有些吃惊，这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但身高可不矮，在这个农业时代，女孩身高大多在一米四五左右，只有从小不缺营养的贵族女孩能够达到一米五六左右的身高，南郑长公主从小习武，身高更是接近一米七，眼前的这个侍女，身高怕是跟李馥岚不相上下，站起来只比顾深矮了一个手掌宽。

“你叫什么名字？”

“我本名叫荷娘，进府之后，周大人见我生得高大，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做采云。”侍女口中的周大人正是这座宅院的前任主人，告老还乡的翰林院学士，五品京官周维。

“将地上的水擦擦干净，帮我泡一壶茶过来。”

采云出去之后，顾深站到书架前，用手指摸过书架，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只有采云刚刚擦拭过的地方是干净的，顾深看向那一排书籍，是一些经史子集，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顾深只是仔细看了看，没有去动，采云果然很快就拿着布进来擦地，手脚相当麻利，擦完地紧接着又给顾深泡了一壶茶端了进来。

“你先退下吧。”

采云垂手站在一旁，问道：“主人今晚在书房睡？后面的床榻上还没有铺被褥。”

“无妨，你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