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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三章 曙光（第1页）

陈宇将烧毁的打字机那漆黑的余烬内残留的火红碎片拾起，他沉默的将其放入了面前的空玻璃杯内。紧接着，陈宇转过身来，他走到了破旧空寂的酒吧中央那再度生长的枝繁叶茂的树干前方，他看了看上面悬挂的每一幅照片，他看着那些在故事落幕的每一个人，他最终将那盛放着完整贤者之石的玻璃杯放在了树干底部的藤蔓植物繁茂的绿色叶片之下。

那红色的微光宛若燃烧的烛焰，它透过阴影下的黑暗，倒映出了一张从树干之上浮现出来的可怖人脸。

“你唤醒了我们……”沼泽怪物的一部分面容和躯干从树干之下钻了出来，他用叶片和苔藓遮挡下的深邃眸子凝视着陈宇，“你赋予了我们更广茂的地脉，‘万物之绿’得以窥探到时间长河内的每一个世界，而梦给予了我们穿梭其中的权限，因为知觉的大门已然在时间流内敞开，梦与现实之间那朦胧的边界也再度苏醒。这些虚间需要守卫，而这就是你赋予我们苏醒过来的意义。生命的轮回会经由尤格特拉希尔下的地脉重新回归秩序，脱轨的列车也重新行驶在新的铁轨之上，但它注定还是会驶向深渊，不过……至少不是现在，而渺小的生命或许也不会留意到那流淌的时之沙，他们永远如此，和浮游无异……”

“思想不灭，不要忘了这一点。这是我可以创造这一次翻转机会的根本，这是小丑所否认的，这也是jinenmok所无法理解的。他们以为握住的只是缔造永恒混沌的钥匙，但他们却并不知道他们所得到的是无关伟大与否的每一个生命所缔造的奇迹。”陈宇看着那玻璃杯内摇曳的红色火苗，“我将舞台交给了他们，我不过创造了一个战场，而剩下的，我选择相信他们，我将一切的信念交给他们。而那注定不是属于我的故事，本该如此，因为那是……”

“那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暴雨将至”的酒吧大门被推开了，所罗门那留着平头、穿着破烂外套的身影走了进来，他一如既往的阴郁暴戾，他看着陈宇的双眼冰冷无情，“你在牛津街的那一战时就想好了这一切……不，不对，你在看到密特隆留下的那个讯息后便已经开始在暗中计划了。将棋会真正的幕后推手就是你，达克赛德死后留存的生物技术本可以被抹除，但它们却保留了下来，和一整个残破的宇宙，那不是为了什么纪念碑，那也不是为了让人类铭记这一场浩劫，那是为了让他们找到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所需要的武器。”

所罗门走上前来，他带着深沉的杀意，但他却没有掏出手枪，他只是用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宇那破碎龟裂的苍白面容，还有那散着雾霭般幽影的身姿，“你得到路西法的心脏也是为了引诱小丑找上你，你必须将战场锁定在你的思想之中，你必须引起那个疯子的注意，否则所有存在都将迎来一个不可控的结局。混沌将会令困住‘虚空之手’囚笼敞开，而没有了起源墙，祂的力量会无限延伸，祂会否认一切，最终湮灭一切故事，抹除所有的思想，唯留下死寂的黑暗。而你的武器就是仍然留在人间的briadach，你利用了他可以看穿生与灭的力量，你在‘第一环’重建之时刻意让命运缺席，那是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在时间之中创造一个诱饵并让briadach窥探到你暗中计划的阴谋。也只有这样才能避开小丑的刺探，甚至让缺失了命运的无尽家族成为你的棋子。只有这样，你才能得到疯狂的恐惧机器，你才能接近时间的日晷，你才能缔造替代旧日信仰的世界之树尤格特拉希尔，并令其扎根于时间流的中心，成为崭新的起源墙和时空枢纽。至于残存的人类，他们将在人化作的金色太阳永恒的照耀下于空心地球苟延残喘，他们会建立起新的祭坛去崇拜世界之树的自然之力，而那汇流的思想将成为守卫无尽世界的壁垒。”

陈宇始终保持着沉默，他没有否认这一点，这并不是因为他承认了这些事实，而是因为他正在开始遗忘。这就是代价之一，因为他的思想被击碎了，一部分湮灭在了对抗混沌的牢笼之中，一部分则缔造了困住小丑的崭新牢笼，一部分和世界之树尤格特拉希尔融为一体，仅存的一点自我则将暗影维度和jinenmok主宰的贤者之石连在一起。

陈宇早已支离破碎，他如今不过只是风中残烛般的幽影，是梦之主丹尼尔给了他这一隅勉强不会让最后的记忆消散的避风港，但这并非永久的，因为路西法的心脏已经献祭给了新生的世界之树尤格特拉希尔。如今的陈宇属于黑暗，他已经可以听到那远古洪荒般的海浪之声。

“所有的世界因为你而生灵涂炭，你和briadach一样有罪。”所罗门如此说道，“即便你并没有让自己凌驾于众生之上，你不是那些傲慢的混蛋，但你也并没有走在正义之路上。”

“那么你会杀了我？”陈宇平静地看着所罗门。

一阵沉默，所罗门最终却后退了两步，他终于缓慢的摇了摇头，“我也不会凌驾于众生之上，我没有资格审判你，陈。你的故事或许不会被任何人知晓，你的历史亦会湮灭于新时代的黎明之中……briadach自愿赴死，他为你而死，为了莉莉姆的未来而死，那便是他的代价，至于你……我想你早已知晓了你的结局……而我也一样……旧日与冥河会带走我最后的痕迹……”

所罗门的脸开始逐渐风化，他的血肉迅枯萎凋零，他最终成为了森森白骨，而白骨又消散在静寂的酒吧那昏暗的大厅之内。

陈宇伫立在原地，他看着厅堂之内飞舞的尘埃，他看着自己脚下模糊摇曳的影子，在那影子之中和泛起的涟漪间，年幼的命运翻开了《沙之书》的第一页。

“点燃烛火吧，沼泽怪物。”陈宇终于说道，他扭头看向那玻璃杯内的贤者之石，那是他利用梅塔特隆达成的奇迹，那是从不断轮转的玛丽灵魂内凝聚起来的维力能结晶，“为新时代的列车引路。”

那树干和繁盛植被下的玻璃杯内，贤者之石散出了最为璀璨的光芒，它们透入阴影，它们照亮了黑暗，它们在叶片和枝丫间游走，它们仿佛跳跃的野火般燎原。

在陈宇的眼中，他看到了火山喷的盛况，他看到了破碎的旧世界内那些垂死挣扎的混沌产物在火焰中灰飞湮灭，而火焰也净化了一整个世界的污秽，并烧尽了旧日人类留下的文明痕迹。

时间的沙尘在命运的《沙之书》内吹起新的漩涡，而陈宇最终看到了从大海中爬上岸的第一个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