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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正因如此，直到今日，纵使郭孝文已经成长为高大健朗的年轻人了，他在江雨生的脑海里还是那个欠抽的小皮孩儿。

  一个本性不坏，但是因为娇生惯养，心智年龄和敏真差不多大的孩子。

  甚至，江雨生面对他的时候还有种正常人俯视智障人士的高高在上的怜悯。

  江雨生浅笑说：&1dquo;赎罪就不用了。我只需要你们能辟谣。还有，你以后能和敏真和平相处。”

  郭孝文和敏真目光交接。敏真一脸天真无辜地瞪着他，眼中闪烁着慧黠之光。

  郭孝文干笑。

  郭家祖籍所在的村镇在近二十年的改革展，以及郭氏慷慨的资助中改头换面，不再是郭长维当年离家时那个穷困潦倒之地。

  农村屋舍井然，清一色白墙灰瓦的二层小楼，鸡犬相闻，孩童嬉闹。青葱的田野在春日氤氲水雾之中静静地绵延至地平线。

  绿是生命力的火苗，被天神之手洒落人间，在广袤大地上蓬勃地攒动，跳跃，寸寸吞噬冬日遗留下来的枯黄，争夺着人们的视线。

  江雨生站在田坎边深呼吸。空气湿润清，混合着泥土的甘甜、化肥的腐臭。

  轻柔的风穿过郊野，掀起层层近乎透明的薄薄雨帘。田边的晚樱开了一树繁花，在微弱的天光中独自招摇。

  郭长维的墓地并不雄伟奢华，仅比周围他的同族先祖们占地略大。墓碑简洁大方，且根据国外的传统，还篆刻了一句话：&1dquo;这是一位归家的游子”。

  墓后有一片篱笆墙，被两株生机勃勃的藤本月季占据，橙黄的花朵次第怒放，香气袭人。

  江雨生他们给郭老敬香烧纸，鞠躬致敬。

  &1dquo;爸，”郭信文说，&1dquo;我和雨生尽释前嫌了。今后我们会好好相处的。我会照顾好他。他不肯收回股份，我已决定，将以后每年分红都还给他。那是他应该得的。”

  江雨生扫了郭信文一眼，但是没有在这个时刻和他抬杠。

  郭长维的隔壁，安葬着他的妻赵氏。也是郭氏兄弟的生母。娶了这位赵氏，也是郭长维家的第一步。

  赵氏在郭信文十二岁那年病逝，郭长维后来又再婚。那段婚姻只持续了五年。之后他就没有再婚，只有两三红颜知己。自病后，他的身边几乎只留下江雨生一人，和自己相伴。

  在郭家兄弟为生母烧香的时候，江雨生带着敏真在旁边转了转。

  &1dquo;这人叫赵秀松。”敏真眼尖，现赵氏的墓边还葬着一个不姓郭的人。

  &1dquo;那是我小舅。”郭孝文说，&1dquo;他几乎是我父母一手带大的，可惜年纪轻轻就出意外去世了。我妈最疼爱这个小弟。在小舅去世后，她的癌症飞快扩散，很快也走了。爸就将他们俩葬在一处，不寂寞。”

  说着，过来给赵家舅舅也点上了香。

  赵小舅的墓碑上倒是有一张烧瓷的黑白照，照片里年轻男子眉清目秀，笑意宛然。

  敏真忽然轻声对江雨生说：&1dquo;我觉得这个叔叔和舅舅有点像呢。”

  郭孝文闻声定睛一看：&1dquo;是有点像。奇怪，以前怎么不觉得?”

  江雨生淡淡道：&1dquo;一样的年纪，一样是斯文人，又都穿西装打领带，总会像个几分。”

  &1dquo;说的也是。”敏真点头。

  上完坟已近中午，司机又将车开到一处农家乐，吃鲜菌土鸡汤。

  农家乐里种了一片樱花树，落英缤纷。敏真趁着开饭前的空档，跑过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