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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祖孙夜话（第1页）

这个可难不倒唐锵，唐锵早就想好了对策，“南北榜案”爆后，老朱就将会试分成了两榜，南北各一榜，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实在不行，还可以继续细分，就像后世高考一般，举行省内统一考试，录取标准省里定就行了。

练子宁听完这个主意后，陷入了沉思中，过了一会方才缓缓说道：“这个办法挺不错，只是对江南一带的士子们来说太不公平了，江南文风鼎盛，自宋以来，便是科举的主力军，而且相比较而言，江南士子的才学确实要强过其它地方。”

唐锵意味深长的回道：“叔父，这只是您的想法，也许皇上还有不同的看法。”

“小子，别卖关子，说清楚了。”练子宁笑骂道。

唐锵干咳一声反问道：“叔父，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小侄也有一个问题想问，还请叔父解答。”

“问吧。”

“宋何以亡？”

练子宁毫不犹豫的回道：“宋室过于重文轻武，不修武事，偏安一隅，不思进取，宋之亡乃人祸也，非天道也。”

听到这个回答，唐锵不禁大笑道：“哈哈，既是人祸，又乃是何人之祸？宋室南迁，亦有孝宗蓄意北伐，但在南方士族的掣肘下，却最终功亏一篑，南宋宰相史浩曾公开宣称：陈胜吴广两个草民揭竿而起，都能灭亡秦朝，你们这些北方汉人，不在中原起兵灭了金国，却等着我大宋兵马支援，等不到就来南下投靠，就证明你们不是英雄豪杰，根本不值得重用。因此，以辛稼轩之文武全才，南下尚得不到重用；以岳武穆之忠肝义胆，尚因小人之言被杀，若朝中大臣都是这幅德行，您说皇上会放心么？”

虽说练子宁也是南人，但听了唐锵的这番话还是不禁有些动容，宋之亡，对于汉人来说，实在是一次巨大的灾难，没有人想回到前朝那个人与驴子相提并论的年代。

练子宁长叹一声道：“哎，唐兄有子如此，可安息矣，你说的没错，若长久下去，定会使得北人离心离德，南人充斥朝廷内外，我大明说不定会步宋朝之后路，你放心吧，你的这番言论，老夫会如实禀告给皇上，以皇上之雄才伟略，估计也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引而不而已。”

“多谢叔父，侄儿也没什么大的野心，就是想着能安然渡过此劫，最好能赏赐给小侄一些田地，让小侄可以安然读书即可。”唐锵一副憨厚的模样回道。

练子宁笑骂道：“臭小子，你这真是狡猾的很啊，你说的倒也没错，你虽然聪慧，但毕竟还年少，缺少经验，确实不适合外出为官，在家好好读书即可。”

“叔父英明。”唐锵小小的拍了个马屁道。

“好了，先住下吧，老夫明日便进宫去，你也不要闲着，好好准备一番，万一皇上心血来潮要召你觐见呢。”

“知道了，叔父。”唐锵苦着脸应道。

唐锵是真的不想跟老朱打交道，这位草根帝王，下手比汉高祖都狠，要是不小心惹恼了他，说扒你的皮就绝不会让你凌迟……

此时偌大的乾清宫内，朱元璋独自站在一幅硕大的地图前，身影在烛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沧桑与孤单，

朱元璋今年已经七十岁了，那些与他一起从元末乱世走出来的伙伴们也没有几个人了，有些是病死的，比如徐达、汤和等人，也有些是被他亲手杀死的。

这个时候就是想找几个老兄弟来宫内聊聊天，那些人也会吓得半死，搞得朱元璋好像是吃人的魔王一般。

所以现在朱元璋的性子是越来越孤僻，大半时间把精力都放在了这地图上，因为只有看到这偌大的天下，朱元璋才会安心。

这时一个太监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道：“皇上，太孙殿下来了。”

朱元璋点了点头道：“让允炆进来吧。”

“诺，皇上。”

很快一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便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饭盒。

朱元璋见状佯怒道：“允炆啊，你是大明的储君，朕这饭食之事你不用事事操心。”

朱允炆情深意切的回道：“皇爷爷，孙儿听说您晚上都没有好好用膳，这才让御膳房又做了一些您爱吃的饭食，您好歹吃一些，要是饿坏了身体，这天下万民可怎么办？”

这便是朱允炆招朱元璋喜欢的地方，一个“孝”字便令人无可挑剔。

朱元璋没有拒绝爱孙的好意，慢慢的吃了起来，朱允炆老老实实的在旁伺候着，从不假手他人。

朱元璋喝了一碗白粥，叹道：“哎，这御膳房的粥做的远远不如你皇祖母啊。”

“皇爷爷，您又想祖母了？要不允炆再去拜祭一下祖母？”朱允炆小心翼翼的回道。

朱元璋摆了摆手道：“不用了，皇爷爷很快就要去陪你祖母了，不必急于这一时。”

听了这话，朱允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着朱元璋的腿泪流满面道：“皇爷爷要弃允炆而不顾了么？”

朱元璋宠溺的摸着孙儿的头叹道：“乖孙儿啊，朕从不强求长生，朕只是有些舍不得这大明江山啊，这万里江山是朕一刀一枪的拼下来的，李善长、徐达、还有傅友德、冯胜等人，是他们陪着朕推翻了元虏，打下了这两京十三使司，可惜啊，一群老兄弟竟然走到了如今这种地步。”

“皇爷爷，都是孙儿无能，要是兄长还在，也许就不必如此了。”朱允炆哽咽的说道。

朱允炆口中的兄长便是朱标的嫡长子朱雄英，朱允炆的母亲吕妃乃是太子侧妃，真正的太子妃乃是常遇春的女儿常妃，常妃生子朱雄英，后来朱雄英早逝，常妃也去世，吕妃才被扶正。

要是朱雄英还在，这皇太孙的位置绝对轮不到朱允炆，一方面是朱元璋很重视嫡庶之分，另一方面朱雄英的身后站着整个淮西勋贵集团，这个势力很庞大、李善长、蓝玉、徐达都是其中一员。

换句话说，若朱雄英还在，朱元璋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大开杀戒，将功臣们全部杀光。

而朱雄英的去世，也是朱元璋心中永远的一个痛，《明史记载》：洪武十五年，皇嫡长孙雄英薨。上感悼辍朝，葬钟山，侍臣皆素服，徒步送葬，追封虞王，谥曰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