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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危机四伏（第1页）

将离居然就听话地不再哭泣。

他动作轻柔地拂去泽君额前凌乱的碎，抚上他流血的伤口，凝固的血液已让柔软亲肤的里衣变得硬挺脆弱。

将离细细打量着泽君，那张惯常苍白的脸上沾了几滴鲜红，比从前更多一分邪气与不羁。

他抚上泽君的后心，这才现除了胸口致命的剑伤，还有几道可怖的抓痕！后背的盔甲被划得支离破碎，皮肉外翻，足见这凶爪的主人有多么残忍。

后心淌出的血液不是鲜红色的，而是肉眼可辨的深紫！

这么一个残破不堪的人，躺在他的面前，将离就连呼吸都不自觉轻柔起来。

晨光温柔细腻，微风扬起面前人的长，吹进他的心尖，无比熨帖。闭上双眼，泽君似乎都能见到那年京城郊外，一片连着一片的芍药花，闻到那清冷高贵的花香。鼻尖丝纠缠，媚眼缠绵，彼时少年暧昧。

人间太过美好，好到他已经舍不得离开……

感受到体内的温热一点点流逝，泽君艰难地指着一块破碎的布条，那布条不大，却血迹斑斑，他的指尖也不知染上了谁的鲜血。

泽君神情殷切，他亲眼见到将离捡起那块布条，终于心安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却还是来不及同他心爱的人告别。

等到泽君真的离开他的身边，将离反而没有意想当中的伤心，好像鼻尖依旧环绕着泽君的气息。倘若大将军的双手没有止不住颤抖的话，所有人都会被他蒙骗过去。

将离仔细辨认着布条上的字迹，那个重要到他亲手捧过来的东西。

就算是生命垂危，泽君的笔迹却还是那般一丝不苟：

“止戈止武。”

四个工整的血字，凝聚了他们的心血，好容易被泽君哄住的泪水又掉落下来。只是逝去之人面色平静，再不会蹙起眉头，用温热的手掌调笑着拭去他的悲伤。

柔和的阳光下，泪眼模糊之中，好像出现了这么个同泽君相似的梦幻泡影。他的胸口没有冰凉坚挺的长剑，后心处没有深可见骨的鬼爪，苍白如斯的脸上始终带着邪里邪气的笑意。那是京城郊外，同他一起策马扬鞭的少年。

就是他这样的纨绔子弟，主动放弃纸醉金迷的贵公子的生活，与将离一起出生入死，骗取了他的真心！

将离的耳边好像回响起他平静的劝慰：“将离啊，我不想阻碍你的壮志豪情，只是往后没有我在的日子，谁还会关心你的头痛之症呢？战争无情，有多少无辜惨死，就有多少生魂怨灵。你生而特殊，我想你保家卫国，却不想你走火入魔。你是我唯一的私心，会代替我们，好好活下去的吧。”

天光缭绕在泽君的身边，仿佛背后有人在催促，幻影如泡沫般破灭，他再也见不到他的泽君了。

————

将一切安顿之后，将离浑浑噩噩的，他从士兵们口中拼凑出了昨夜的状况：

黑夜静谧，远在另一边的城墙上却有着诡异的平静，这里已经能听到城门外此起彼伏的厮杀，怪物的吼叫声响彻天地。

嘶吼中夹杂着人类的挣扎，他们在残忍中逐渐失去意识，化作同他们一样的恶魔。怪物大军还在不断壮大！

这里大多都是北国的降军，只有少量泽君的亲信。

有的北国降军只听到城外的厮斗，不知那些怪物的凶残，还当是北国国君不忍百姓罹难，沦为西岐的阶下囚，特意派遣兵将前来收复失地，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他们忍不住感念国君的博爱，心里也不知有了什么谋划。

昏暗之中，有的怪物已经悄咪咪摸到这里的城墙外，他们的低吼声阴森沙哑，叫人双股打颤，激起他们背后的一片鸡皮疙瘩。

意志不坚定的人却心神雀跃，他亲眼见着军官从他的面前经过，自作聪明地小声蛊惑周围人：“听见了吗？北国并不曾抛弃我们，他来救我们了。只要我们打开城门，里应外合，我们就是收复失地的大功臣！百夫长、千夫长，往后要当什么，还不是一句话？再怎么也不是给旁人跑腿的小兵！”

“这被人使唤的日子，老子真他妈的过够了！恨死了！”

贪婪的人，就连嘴脸都很丑陋。他们的面上沟壑纵横，比单单只是受到怨念侵蚀的怪物，似乎还要可怖几分。

然而，当即真的有人被他蛊惑过去，几人商讨着打开城门的方案。

青年士兵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自然知道他们要做什么。瞧见他们的眼中流露出异样的兴奋，就连望着可怖怪物时，都有隐隐的期待。当下以为不对，跑上前去阻拦……

“妈的！你是疯了吗？他们是怪物，你们这么做不亚于与虎谋皮！”年轻的士兵虽然只是投笔从戎，可在军中待得久了，也带上他们的粗糙劲儿。

被人阻挡去路，士兵们心生不耐，但青年的表情又太过较真。

贪婪的人本就恶劣，他们忍不住拉着众人一起嗤笑：“怪物又怎么了，你怎知他们不是北国搬来的救兵？你这瘦了吧唧的小鸡仔，快滚吧！”

那青年士兵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清脆，有着少年人特有的青涩。

他故作说教的模样，不仅没有一点说服力，还让人觉得可笑：“你当真是疯了，如此不人不鬼的东西，就算是救兵，也是邪术、是禁术，是天下之大不韪！北国国君又怎样？你瞪大眼睛看看城中的百姓，民心所向，他们眼里虽胆怯、懦弱，可心里头却全都是恨意，对国君的恨意！违反了天地人伦，国君早便失去了人心。”

彼时，夜色正浓，就算转脸朝城中望去，也只有零星的几盏灯火。

贪心的士兵一把推上青年的肩头，瘦弱的青年被推得一个踉跄，险些撞在冰冷的城墙壁上。

士兵似乎真的动了怒火，不再与人玩笑，黝黑的脸上都燃起了红晕：“他们说教也就算了，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子真他妈的受够了，一个个高高在上、高高在上，老子偏要把你们统统踩在脚底！”

士兵好生激动，而自内心的怨念之气，也滋养了城下聚集的几只怪物，原本无计可施的它们似乎有了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