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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惊看他，道：&1dquo;二郡王答应了？”宜平自入了东宫便是李成义的人，虽碍于当时的局势不能纳为妾室，却连孩子都有过，怎能说要就要了去？

  他沉吟片刻，道：&1dquo;若为府中姬妾与同姓兄弟起了纷争，绝非皇祖母所愿，成义别无他法，只能从命。”我背心凉，定定地看着他，道：&1dquo;郡王的意思是，姬妾不过是能随便赠人的玩物？谁若喜欢就尽管讨了去，若是传出去，也不过是一场手足qíng义的佳话？”他面色微僵，上前一步，想要握我的手，我已猛地收手，起身道：&1dquo;所以，你们怕宜平xing子太烈，唯恐她以死酬qíng，才让我去劝她委身李重俊？”

  他眼中暮色沉沉，yù言又止，我见他如此，明白自己说中了他们的打算，心下一下下刺痛着，难以自抑。当年想要全了宜平的心思，将她送入了东宫，本以为是做了件成全姻缘的善事，可先是赐药落胎，此时又是转赠兄弟。

  我成全的，究竟是她的痴心一片，还是皇位斡旋的筹码？一面想着，心中酸胀着，眼中已是模糊一片，不知何时，已被他紧搂在了怀里。

  我双手抵在身前，苦笑道：&1dquo;此事我绝不会去做，宜平待二郡王痴心一片，多年侍奉左右，如今要被送给旁人，让我如何开口？如何劝？”他沉默着，似乎无意勉qiang我，可也就是他这样的沉默，让我更加想要抗拒，像是为了自己多年压抑在心底的不甘。

  我挣了两下，始终挣不开他的手臂，带了哭腔，道：&1dquo;李成器，你究竟要我怎么样？宜平不过是个姬妾，就是皇祖母见了她也记不起那张脸，你们总有办法去解决的。为什么要牺牲一个女人去成全大局？”

  她不像我，顶着武家姓氏，不得不接受一切的安排，只为能让所有人活命。

  李重俊虽也是郡王，却因是庐陵王之子，常年在宫中被压制，连太子的几个子嗣都不如。若非此次庐陵王回京，谁还记得宫中有这么个xing惰鲁莽的郡王？即便是庐陵王一脉已恢复地位，同为皇孙，李成义若是有心回护，我就不信他护不住一个女人。

  &1dquo;永安，”李成器话音带苦，重叹口气，道，&1dquo;你若不愿，没人会勉qiang你。”我脑中空白一片，不愿再想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将头靠在他肩上，看着自窗口而入的阳光，落在卧榻，案几，木椅上，斑驳错落。

  &1dquo;为什么一定要让，不能去争？”过了很久，我才稍平复了心qíng，&1dquo;李重俊虽鲁莽傲慢，但也绝不会为了一个姬妾，公然和你们为敌。”他松开手，静看了我会儿，才轻声道：&1dquo;父王昨日上了奏章，让太子位于庐陵王，皇祖母已准奏，复立庐陵王为皇太子，大赦天下。”

  我愕然看他，他嘴边仍带着一丝笑，眼中毫无暖意。

  纵是千思万虑，我却从未想到父王会轻易让出太子位。在李家极尽凋零时在位的太子，妻妾被杀，屡次以谋反之名定罪，近十年的隐忍后，不过换来的是让位于兄。这许多年，虽因太子位而屡遭横祸，却也因太子位而换来了李家旧臣的扶持，这一让位，等于将多年的筹谋让给了野心勃勃的韦氏，让给了扶持韦氏的叔父武三思。

  他糙糙一句话，算是断了宜平的所有后路。连太子位都已让出，面对如今太子的三子李重俊，区区一个姬妾，李成义又怎能、怎敢说什么？

  想到这处，我忽觉疲累：&1dquo;若是认真说起来，我也不过一个姬妾，若是日后有人讨要，也不知会是如何下场。”他愣了下，紧握住我的手，道：&1dquo;你这话是在气我，还是在怨我？”我缓缓闭上眼，靠在他身上，道：&1dquo;放心吧，若真有这一日，我绝不会以死酬qíng，让你们难做的。”他的手猛地收紧，我吃痛地哼了一声，没有睁眼。

  过了许久，我听他始终没有声音，才悄然睁了眼，正对上他幽幽的目光，忙侧头避开，道：&1dquo;怎么？听我这话可是松口气了？”他依旧静看着我，直到将我看得无措时，才苦笑道：&1dquo;你此时正在气头上，每句话都是剜心刺骨，让我如何作答？”我低头不说话，心中一时是宜平的事，一时又是如今的莫测局面，犹豫道：&1dquo;倘若不退让，你有几成把握守住这个位子？”

  &1dquo;若是宫变，有五成机会，”他温声，道，&1dquo;但我不愿你们任何一人有事，所以，只剩了三成。”我抬头看他，他亦是浅笑回视：&1dquo;至亲xing命，天下不换。”

  四十三美人名剑（1）

  圣历元年，李旦逊位庐陵王，武皇复立庐陵王为皇太子，以皇嗣李旦为相王，赦天下。

  这几日，李隆基设了家宴款待太原王氏，我特地避了开。在屋内用过晚膳后，李清请安入内，说是郡王吩咐下来，若不愿去家宴便罢了，竹苑处有贵人在等着，总要去见一见。我心里咯噔一声，明白这贵人指得是宜平。

  我独自挑了条小径，入了竹苑，果真见个熟悉的身影立在曲桥上，低头看着水面。她似是听到声响，抬头看向我这处，竟是形销骨立，痴若傀儡。我倒吸口气，慢慢走近她，拉起她身侧手，道：&1dquo;宜平。”唤了这一声，却不知何以为继。

  她点点头，挤出一抹笑道：&1dquo;县主。”我苦笑，道：&1dquo;如今没有县主了，你叫我永安即可，若不嫌弃，就叫我声姐姐。”她摇头，道：&1dquo;主仆qíng仍在，宜平还是叫县主自在些。”我没再坚持，拉着她沿着曲桥而行，相对沉默着。